俗话说:人怕伤心,树怕揭皮。更何况这些历来视名誉重于性命的修真之士?
天门成立之前,悠悠数千年间,江湖中人往往会因一言不合或是多看一眼而大打出手、拼死相搏,甚至从私人恩怨演变成门派战争。
面子,在江湖侠们看来,那是最重要的东西。
偏偏此时韩风所说的话,竟颇有些自伤颜面的成分,而夹杂最多的,还是心灰意冷的自嘲。
“难道我韩风就如此不堪?还需要你们那点祖传基业?”
无人能够想象,失去门主的天门,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也无人敢去想象,没有了飞升指望的修真者们,最后的归宿到底是在何方!
门主仁爱宽厚,更有无上神通,即便是弃了这天门,相信也一样能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但是天门怎么办?华夏数千修炼者怎么办?
没有目标的挣扎,又能坚持多久?
最重要的是,门主韩风,一直以诚相待、以心相交、以爱相护、以德服人,既有师长传道之恩,亦具家人亲切之情!如今却因众人一番无妄猜测而伤及内心,这让天门上下如何不诚惶诚恐、追悔莫及?
众人再度跪下,黯然请罪,韩风却只稍稍沉默,便轻洒灵力,扶起这数千弟子,仰天叹道:
“天道不仁,欲以万物为刍狗。我辈自当奋起抗争,岂能斤斤计较眼前小利?”
说罢,微微低头,俯瞰这数千弟子,端详良久,才展颜一笑:
“我之所以命门下弟子打乱门派安排作息,不过是想在明日开坛之际,各派弟子相互之间能有更多了解。不论性格、脾气或是功法,皆在交流之列。从此一来,我天门之中,各派自可学得更多修炼法门,也可改正本派之不足。这本是两全齐美的好事,诸位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诸位真要敝帚自珍,不愿与门中其余门派分享本派秘技,那也是诸位的自由。韩风在此以人格保证,绝计不会有留难之举!”
言罢,韩风身子微微前倾,淡淡笑问:
“这就是本门主的解释……诸位可还满意?”
门中各派初始听得韩风娓娓道来,心中本就愈加羞愧,正痛恨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妄加猜忖门主大义。此时又听韩风这句看似笑意盈盈的问话,禁不住齐齐浑身一震,冷汗长流,当即叩首道:
“属下冒犯门主,罪该万死!但凭门主发落,我等绝无怨言!”
开什么玩笑,若是连对天门徒众有着再造之恩的门主,在决事之前都还需要向一干属下亲口解释,还要求得下属满意才能决断的话……还混个毛啊!
到时,门主不像门主,属下不像属下,一片混乱,何以抵御大劫?若果真如此,老子还不如回家抱着婆娘,专心生儿育女呢!
韩风冷冷的想着,脸上笑容依旧,却是无比的空洞。
台下人群未得门主应允,哪里还敢抬头?只能颤巍巍的跪在那里,默默期望门主能大人大量,早点雨过天晴饶了众人这遭——自此以后,再不敢对门主有丝毫猜忌!
韩风虽已探知了众人心思,但依然满意任何表示,更不让众人起身,铁了心的要给这不识好歹的天门中人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时之间,本来刚刚恢复了喜庆气息的灵山之上,又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刘云和老人虽然置身事外,但也正因韩风正在处理门中公事,反而插不上口。眼见得气氛越加凝重,逐渐失去了喜宴的初衷,两位新娘子开始不干了。
lùn_gōng,门主夫人享有与门主齐肩的荣誉,只是不任实职而已,算是一种近似于客卿或顾问般的象征身份;论私,就更不必说了,夫妻之间,无所不可。
此时氛围已近胶着,无论弟子们在心里如何忏悔祈求,韩大门主就是不开尊口,极有将警告进行到底的意思!但是——
“今日是我夫妇新婚之期、大宴宾客之际,怎么能被这区区小事给扰了大家兴致?”
唐月儿略一沉吟,当下便款步而出,婉转劝解:
“就算有什么,那也是天门中的公事,何不留待明日?”
语声清脆,语气平淡,却如天际闪电一般,刺破了这灵山峰顶的沉沉黑雾,也让台下噤若寒蝉的弟子们,看到了一丝开解困局的曙光。
月儿姐的时机把握得很好,角色扮演也相当到位——实际上,在此时的台上台下,也就只有两位门主夫人能够凭借身份破此坚冰。
只是月儿姐在劝解之时,那眼角微微露出的笑意还是令疯哥极为不爽。
既然看出了你家老公的心思,就该好好配合表演才是。笑个什么?难道我韩风就如此不堪一旦不小心穿帮,让本门主一家的面子往哪儿搁?看来,还得好好加深一下这唐家美妞的演员素养……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弟子们又迎来了黎明的第二道曙光——准确的说,应该是冬日里响起的滚滚春雷!
“都是怎么了?!啊?!还要不要结婚了?!”
赵家夫人火爆出场,自然惊起呆鸟一片。
“你天门中的破事,自己滚去天门解决!今天是我请大家喝喜酒的日子,谁敢捣乱,就是不给我赵霏霏面子!于公于私,我和月儿姐今天都是最大的那块!”
赵霏霏冲了出来,柳眉倒竖,怒气冲冲的喝道:
“还不赶快起来,全都给我坐到酒席上去!”
见韩风还是那副海枯石烂、永不开口,而台下人群仅是轻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