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嬷嬷人长得虽严厉,却很是通情达理。û#20320;
傅遥便没有回避,而是留下来观摩周佳榕学习。
傅遥觉得,大约是有她在眼前杵着,叫佳榕分心了。
一个极其简单的给长辈奉茶的跪姿,周佳榕就连着跪了二十多回,张嬷嬷还是说不对再来。
周佳榕倒是不急不恼,一遍一遍的跪,却依旧不合张嬷嬷的标准。
到后来,周佳榕还没说什么,张嬷嬷却先被气的脸色铁青。
傅遥见气氛不对,赶紧起身道:“是我的不好,叫佳榕妹妹分心了。嬷嬷接着教,我出去等。”
“姑娘不必出去,有姑娘在,榕姑娘的表现还算好的呢。”张嬷嬷应道,“若今儿没有姑娘在跟前看着,榕姑娘这一跪,恐怕要跪到天黑还没练成呢。”
傅遥知道,周佳榕性子爽直。
若是她喜欢的事,比如射箭,鉴赏兵器一类的事,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好。
若是不喜欢的事,便是半分兴致都提不起来。
瞧着方才周佳榕来来回回,心不在焉的样子,傅遥都替她辛苦。
“嬷嬷稍安勿躁,想来佳榕妹妹大约是累了,才提不起精神,嬷嬷这半天也是教的口干舌燥,您先歇歇。我去劝佳榕妹妹两句。”
那张嬷嬷再怎么说,也是上了年纪的,哪有那么多气力与周佳榕耗,只得听了傅遥的话,“那就有劳姑娘了。”
这边张嬷嬷怪周佳榕学的敷衍,那厢周佳榕却埋怨张嬷嬷鸡蛋里头挑骨头。
张嬷嬷年纪虽大,耳朵却不背,加之周佳榕也没刻意收敛说话的声音。
所以周佳榕那些抱怨,张嬷嬷也都听见了。
“老身如今对榕姑娘苛刻,也是为了榕姑娘以后好。姑娘来日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若是日后入宫规矩不好,被人耻笑。不光您丢面子,侯爷的脸上也无光啊。”
太子妃?
佳榕要当太子妃?
傅遥心头一震,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我才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妃呢。”周佳榕似乎是被张嬷嬷这句话给激怒了,冷哼一声,便拉着傅遥出去了。
……
丞相李元徽已经在昭阳殿外足足站了有一个时辰。
殿内偶尔传出皇上与周珩的谈笑声,使得李元徽本就紧皱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也不知是动了肝火,还是身子发虚的缘故,李元徽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也越发密集。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尽管没站在日头底下暴晒,但赶在这样热的天气里,在室外站上一个时辰,人也差不多快虚脱了。
而一旁的首领太监安德祥,却对李元徽的窘迫视而不见。
想那丞相李元徽,自恃身份,向来倨傲跋扈,看不起他们这些宦官。
常常颐指气使不说,偶尔还会出言不逊的加以侮辱。
安德祥想,他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相较于在前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的的确确是个没卑微如蝼蚁的小人物。
但有俗话怎么说来着,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昭阳殿里里外外数十个宫人,皆是以他马首是瞻。
赶上今日这样的机会,他想戏弄一下这位丞相大人,叫李丞相尝些苦头,简直轻而易举。
作为统领太监,安德祥即便不可以自作主张的将李丞相请去偏殿坐等,至少也可以做主,叫人给李丞相搬张凳子,奉盏茶来,坐等陛下召见。
可安德祥偏不。
他就是要这样表面上对李丞相恭恭敬敬,暗地里使坏,叫这位丞相大人吃了亏,也恍然未觉。
明易多,暗箭难防。
这小人物的“暗箭”,还清大丞相笑纳。
见李元徽的腿,已经站到有些打晃,安德祥不禁在想,老话说的风水轮流转,当真是有道理。
从前,都是李丞相在殿中与陛下谈笑风生,将旁人拒于门外站等。
张狂起来,甚至连太子爷都不让。
这回李丞相可算是体尝到大热天,久候殿外的辛苦了。
所以才说报应不爽,迟早是要找上门的。
而这边,李元徽不但双腿酸痛,身上疲乏,胸中也甚是气愤。
他是万万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原以为早就战死沙场的傅远小儿,不但活着回来了,还立下了救护宁安公主的大功。
而更叫他没想到的是,太子和周珩竟然会有那么快的反应,抓住这契机,一举将傅家兄妹的身份洗白。
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尽管事已至此,但他却不能坐以待毙。
岂能由得周珩遂心如意,在陛下面前占尽先机。
“劳烦公公,再代为进殿通传一声。”
有劳?安德祥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向来清高的李大丞相,也会用敬语,也有求他们这些宦官的时候。
闻言,安德祥故作为难的样子,与李元徽说:“不瞒丞相大人,奴才上回去殿内通报时,陛下痛斥了奴才,嫌奴才一趟趟的进殿通报聒噪,还吩咐说无论任何人,都不许扰了陛下与侯爷叙旧。”
叙旧?
李元徽眸色阴沉,勉强压抑住心中火气,问安德祥,“陛下亲口说,老夫也不能进去?”
安德祥冲李元徽躬身一礼,“依奴才看,陛下与侯爷正聊在兴头上,一时半会儿只怕还出不来,要不丞相大人先回去?”
依照李元徽的脾气,别说叫他在昭阳殿外,站等一个时辰,就算只叫他站一盏茶的工夫,他也想立刻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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