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元人赖以冲锋陷阵的“锐士”?在他惊异的同时,自己阵前当先的一排军士已经全数弃枪,手持长刀与这些煞神战到了一块儿,为了弥补战力上的差距,他们往往几人一组,才能堪堪挡下一个铁塔般的敌人。
“拿弓来。”许文德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柄大弓,瞅准一个高大的黑影,“嗖”地一箭射去,只见那只羽箭准确地击中目标的前胸,却没有进入多深,而是同之前的那些一样斜斜地挂在铁甲上,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元人身上披了不只一重铁甲,普通的箭支根本射不透。
他将手中的大弓扔给亲兵,自弓弩手手中拿来一具神臂弓,就这么抵在肩头,扣下扳机时,巨大的反冲力将他推得退后了半步,许文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那支黑沉沉的弩箭被他的目标随手一挡,发出一种金铁相交的声响,甚至还有明亮的火花冒出,他们手上竟然拿着铁盾。
“传令下去,神臂弓都给老子对准了,射他娘的。”许文德恨恨地吐了一口。
数十里宽的阵线,为数不过几千具的神臂弓并没有数量优势,它们原本是用来对付骑兵的,破甲自然不在话下,如果不是这些锐士身得十分高大,可能还不如普通的弓弩好用,在他的调度下,这些神臂弓被重点拿来照顾这些人,才将敌人的气势压了下去,双方再一次形成了拉锯,延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战线激烈厮杀着。
这一次攻击,塔出用上了大部分兵力,希望能一举突破宋人的车阵,形成击溃之势,不过很明显,敌人的坚韧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正面还是两翼都没能如愿,这是一支不同于丁家洲的宋军,他们的存在将使元人的征服计划受到极大的障碍,只这么一瞬间,他就有了决断。
“去,催一下徐州所部,命他们再快些,传令各路,不得擅自退却,无论是哪一队拼光了,本官战后会禀明朝廷,为他叙功,优先补充,保存实力、萎缩不前的,就地执行军法。”
围绕在他身边的将校们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要不惜代价留下宋人的意思,类似这样大数目的对阵,除非哪一方率先崩溃,否则什么样的勇武都是不足恃的,最后全都会被人潮所吞没,双方比拼的就是数量、意志、当然还有决心。
在他的亲自督阵下,一部又一部的汉军步卒被不断地投入进去,从攻击的伊使,就用上了全力,双方在方圆不到两百里的狭小区域内投入了将近二十万人,元人在拼命地压缩,而宋人则是拼命地维持,战至正午时分,战线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位于外侧的元人阵中突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他们的援军来了。
“不花。”见此情形,塔出毫不犹豫地派出他手头最为倚重的一股力量。
“末将听令。”虽然有个蒙古人的名字,被他喊到的男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人,他是战殆于建康城下的董文炳长子,汉文名叫董士元。
“伯颜兵败、汝父丧师,都是拜这里的宋人所赐,如今他们就在眼前,看到那面大旗了么?本官想让你去将它拔起来,献于大汗驾前,以告慰汝父在天之灵,好生去做。”
武节将军、真定路行军万户董士元屈膝跪倒在他马前,抱拳答道:“定不辱命。”
他所带的一个汉军万人队立刻替下了右翼的已军,同时,新近到达的徐州所部汉军顶在了左翼的位置,被他们压制了近三个时辰还不及喘口气的宋军,就马上面临着敌人更为凶猛的进攻。
同塔出一样,李庭芝也在紧张地调兵遣将,只是处于守备方,他们的行动受到的限制要更多一些,稍不留意就会予敌可乘之机,经过长时间的拼杀,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愈加明显,特别是左右两翼的战况,隐隐有些不稳的样子,可是这位相公依然没有换人的打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莫非还有援军到来?”这是所有下属的共同想法,不过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口。
在汴梁城下,他们是亲眼送走了张世杰所部的,而李部则多停留了一天,然后便出人意料地缘着回路朝徐州的方向而去,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李相没有说,他们只能暗自猜测,不能怪这些人多想,实在是这次行动太过蹊跷,明知道元人守在前面,还是一门心思撞进去,如今陷入围攻,也不思突围,双方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在这里进行着最为原始的那种战争。
“禇一正快要顶不住了,郑同你去吧。”经过了长时间的劳累,李庭芝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中气没有之前那么足,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忧虑,郑同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接过指令,转身走向自己的部属。
高邮守禇一正的右翼顶在黄河故道上,原本应该是个扇形的阵线,在元人持续不断地打击下,已经朝里凹了进去,当董士元的新军替下之前的汉军后,他借势将战线拉平,可惜好景不长,对方的突击来得比之前还要猛烈,不但让他们立足不稳再一次后退,还退得比先前更远,这才被李庭芝一眼看出来。
“顶住!后退者斩。”
这种状况急得他跳脚不已,可是除了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