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卒柱着拐一瘸一瘸地上到前头,原本喧闹的楼顶一下子安静下来,连个咳嗽声都没有,楼里的人谁不知道,这老小子下手且黑着呢,上来就打根本不讲什么素质教育。
所谓的识字课,对于这些早已经成年的男女来说,也就是教些常用字,能大致看懂告示、识得数就成了,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扫盲”。
但这并不代表课程就简单,除了识字,他们还担负着普及政策的任务,教学之前,读上一段最近颁布的法令条例,再用通俗的语言加以阐述,让这些人大致明白是作什么用的,便成了每天例常的开头。
渐渐地,岑二喜欢上了这样的学习,因为老卒所说的这些法令无一不是同他们这些人的利益相关,从“军烈属安置条例”的学习,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与众不同,从“强制教育法”他明白了官府是真的打算真培养自己的子女,从“治安条例”,他懂得了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是严格禁止的。尽管这些条例规定了方方面面,甚至具体到个人卫生习惯,不准随地吐痰、不准随地大小便、鼓励多洗澡等等,只要把事情交待清楚,他们并没有多少抵触情绪,因为与这个城市的干净整洁相比,谁也不愿意自身邋里邋遢,仿佛那是一种玷污。
当然,他也学到了最为迫切想到知道的那种数字,从而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天,几个邻居会毫无顾忌地争抢自己还不到十岁的女儿。
“1看着就像根棍子,它读做‘壹’,专门用于计数之用,为什么要写做这样?因为简单,让人一看就能明白,你们的薪酬、物价都是以此表示,现在跟我读。”
“1壹。”
“2贰。”
“3叁。”
显然,他们所学习的并不是中土文字,而是来自于大食的符号,在后世这种符号不仅为东方世界所用,也是西方国家通行的数学符号,既然是这样,刘禹也没打算标新立异去另搞一套,因为那样的话,所涉及的教材编写和转换就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这些异族符号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光大,并不是什么难于接受的事,在他看来,汉文化同样应该是兼蓄并收的,就像大海一样,才能最终通行于世,成为这个时空唯一的主流。
跟着老卒粗声粗气地诵读声,一群来自于各地,口音各不相同的文盲们,就这样走上了识字之路,同样的教学,在每一幢已经建成的居民楼顶开展着,这些不久之前还是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出于对文字那种天然的敬畏感,眼中露出来的是无比的虔诚,他们已经慢慢开始了蜕变,在不知不觉中走在了世界的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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