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曾经听算天机讲解过所谓“断龙之相”,不过那时算天机似乎十分惊惧,不愿多谈便匆匆离去,之后二人便誓同水火,不止一次生死相拼,杨桓直到今天才再次见到此等卦象,见罗二先生和算天机占卜得毫无二致,怎能不惊讶万分。
罗二先生将目光在裴乾坤和古奇面上分别一扫,杨桓会意,连忙出言道:“这两位是我的生死兄弟,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见裴乾坤和古奇双双露出一丝感动的神色,罗二先生心中点头,暗道杨桓这小子果真有些笼络人心的手段,于是缓缓道:“所谓断龙,在字面意思上亦不难理解,龙乃天家图腾象征,你命主断龙,便是拥有夺取江山大宝的命格,将来率军荡清宇内,直捣黄龙,坐了王座,睥睨天下之时,便正好应了我这卦象。”
裴乾坤和古奇虽是胆大包天的江湖人物,见罗二先生出此诛心之语,却也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杨桓奇道:“不怕先生见笑,我一生胸无大志,只想快些完成财神堂交付的任务,救得念雪公主脱离苦海,一同返回西域,便在西域之地做一名富家翁,多纳妻妾,多生子孙,富足过此一生,并无争雄天下之意。何况当今宇内清平,君王有道,民生安稳,我却如何能生出作反之心,逆天篡命,起刀兵祸害天下,导致处处烽火狼烟,民不聊生,岂不是作下无边恶孽?何况我既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本事,这断不断龙的,敢是先生你算错了也未可知。”
罗二先生拈须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自是上天注定,非人力能够穿凿改换。你如今既已现出断龙之相,能否逆天改命,虽说有老天的安排,未来起伏曲折,却也在你心念之间,是是非非,终究结果,谁又能真正预料得到呢?”
杨桓不愿再跟罗二先生打机锋,挠挠头道:“算了,咱们换个话题,不要总是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小心被人听了去,上朝参我一本,还不被人捉起来千刀万剐,到时候就吃什么都不香了。武则天尽做她的皇帝去,我又没疯又没傻,定是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和她争的。”
罗二先生郑重道:“你虽身具断龙之相,却非是针对当今女皇。想那武瞾虽明月当空,登临大宝,却非真命天龙,而是雄凤生就的龙相,终究难以长久。这天下究竟还是李唐的江山,早晚要归还给李家,这一点相信你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杨桓咂嘴道:“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二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这段顺口溜我可是从小就会背,至于后面的半段也就不用我细说了,免得被人当做妖言惑众的神棍。武则天当然会把李唐江山交还回去,这又能说明什么?说明我要断的龙不是武则天,而是李家的下一任皇帝吗?”
“然也,然也,正是,正是。”
罗二先生点头道:“你能想通这一关节就好。当今阴阳颠倒,假凤虚凰,篡夺龙位,虽是上应天机,运数却也出现了变化,否则当世怎会先诞下凌阳,后又有杨桓横空出世。所谓凌阳,正应在威凌天下,烈日当空,朗月自然不敢锐其锋芒,只能潜藏暗伏,不敢造次。不过凌阳运数已尽,终究当不得飘然离去,武瞾才得以谋得江山。只是李家气数尚在,还有许多年头能够挣扎,至于你嘛……”
“不要说了。”
杨桓挥手制止罗二先生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凌阳,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不过凌阳是凌阳,我是我。他喜欢君临天下是他的事,我只想回去西域过着挥金如土的富豪生活,整日饮酒作乐,闲来无事带着几个狗奴才,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调息良家妇女,渡过多姿多彩的一生。中原的一切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个江山是武家的人来坐,还是李家的人来坐,都轮不到我姓杨的,我也不想和朝堂中的人扯上一点关系,就在江湖上随便游历一番,救了人就走,所以你也不用再跟我说这些虚无缥缈的占卜预言,我不想听。”
杨桓喝干面前的清茶,起身朝罗二先生施了一礼:“打扰先生多时,我们哥仨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不知先生有什么金银珠宝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想送给我不……”
杨桓见罗二先生一身武技出神入化,且精通阴阳算理,本想说动罗二先生跟在自己身边做了伙伴帮手。不过同罗二先生一番深谈,却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将这个一个神棍带在身边,时刻要听他劝自己争霸天下,夺取李唐江山,岂不是没趣得紧。
罗二先生深解杨桓之意,也不出言挽留,潇洒一笑,将杨桓三人原路送出山谷:“我之前布下两色先天八卦阵,为的是试探你等身份来历,且勿见怪。如今阵法已经撤去,再无机关蹊跷阻拦尔等上路。江湖上多有凶险,你兄弟三人武功都不弱,应齐心协力,早晚小心,定然不会出现太大的危险。我一向身无长物,并无礼物相赠,只有这一片栖息之地尚属宁静平安,若是你等遭遇险情,无处躲避,不妨回到我这文王谷中盘桓数日,但有恶人追索,我自替你们打发了他去。”
杨桓大叹倒霉,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子,不仅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好处,反倒被冤枉成心怀不轨的谋反之人。于是无精打采的收拾马车,驶离山谷之前,杨桓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自袖中抖出几枚铜钱,扬手撒向半空,落地之时,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