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奇是名动江南的大贼,从来只有他占别人的便宜,从未被人像是傻子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古奇刚刚豁出性命去维护灵潭村的村民,不曾想却被这些守陵人欺骗了感情,听了杨桓一番言语,气得上蹿下跳,咬牙切齿道:“乃乃的,这帮子守陵的村民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累得我们被卖了还喜滋滋的替人数钱,老子这就折回去寻他们晦气。”
裴乾坤武技强横,行走江湖时日不浅,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心中生出不忿,只是毕竟还沉稳些,一把按住古奇的肩膀:“江湖上的事情本就是这样,孰是孰非根本难以说得清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吃些亏就当做时运不济好了,我们没有损失了钱财兵刃,又没有伤及肢体性命,既然官兵已经来了,我看这事还是这样算了吧。”
古奇最肯听裴乾坤的话,闻言只好按下心中恨意,咒骂几句舒泄心情。杨桓却跳脚不依:“算什么算,我们三个虽然不是什么名动一方的高手,却也是三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如今被一**诈的山野村夫似耍猴一般愚弄,传到江湖上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不行,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回去找场子,你们都不用拦我。”
古奇的眼睛瞬间一亮,没口子的夸赞杨桓有男子汉气概,裴乾坤抱着肩膀冷眼旁观,听杨桓和古奇互相吹捧了一盏茶的时辰,才冷冷出言道:“行了,别演戏了,我看你们两个根本不是要回去找回场子,分明是惦记着古墓里的东西才是真的。”
杨桓和古奇被裴乾坤戳穿心事,一齐干笑道:“裴兄明鉴,裴兄威武。”
杨桓赔着笑,涎皮赖脸商量裴乾坤道:“亲裴兄,好裴兄,小弟我自打西域而来,被姑墨国主哈迪力视为叛国之贼,充没了家产,满西域通缉索命,如今只好在小城碎叶安身,没些钱财傍身,下半世怎得安生快活?古猴子虽然积蓄了些贼赃,却少有金银珠宝,都是些被失主挂了号的古董瓷器,名书名画,等闲也换不得钱使唤,所以我兄弟二人都是一穷二白之人,哪能不见钱眼开。裴兄若是不愿跟我们俩一起去做开山掘墓的勾当,不妨就在附近找个落脚处安身,待我二人盆满钵满的归来,定然也会分一杯羹给裴兄,谁叫我们之间有着如此深厚的兄弟感情呢……”
裴乾坤沉吟半晌,终于勉强点了点头:“说来说去,你们两只猴儿还是想拉着我一同去,定是看中了我开遁披卦、分山寻龙的本事。也罢,这趟若是真能弄出大钱来,我也好去官府上下打通关节,赎回小姐一个自由的身子,废话少说,咱们现在就走着。”
杨桓和古奇闻言大喜,一个劲儿朝裴乾坤挑大拇指。事不宜迟,三人一猴立即折返灵潭村,远远缀在官兵的后面,在官道旁的树林中尾随。至于灵潭村外的坡地之时,三人幽灵般从西北方绕进村子里,将身影潜藏在浓浓的夜色中,借着草屋的掩映不断移动,蹑手蹑脚潜至祠堂后墙。
祠堂前的空地上亮如白昼,原来是村民们将火把捆绑在高高的竹竿上,楔入松软的泥土中充当台灯,百十只火把在夜风中烈烈作响,空气中充满了油脂燃烧的气味。
杨桓三人攀上墙头,脚下蹬踏着断石和朽木保持平衡,只敢在墙后面露出六只眼睛,探看祠堂前的动静,盖雪银犼本不肯安分,被杨桓抽出腰带捆住手脚,又使一团破布塞住了嘴巴,可怜兮兮的缩在墙角,一双大眼睛不断在三人身上瞪来瞪去。
出去报讯的村民引着官兵来至祠堂前,里正和老僧弘宣自远远上前,将官兵迎到桌旁坐下,奉果奉茶。那名虬髯须扎的捕头将厚背刀连同刀鞘朝桌上一扔,咕咚咚牛饮了一碗茶水,抹去唇上的水渍道:“你们这村中到底生出了何事,要这样慌慌张张的,连夜将我等拘了来?”
里正上前弯腰赔笑道:“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我灵潭村一向安宁,赶着大年下里,不知从何处来了几个蟊贼,见我村中赤贫,得不到许多钱财,却将许多孩童下药迷了去,不知要卖往何处牟利。我等村民都是不懂得厮打的莽汉,追那几名贼人不得,只好将灵光寺的神僧请来暂作护持,又急急遣人前往县城报与您老知晓。这不盗婴的贼人刚离开不久,您老便来了,我们这儿正没辙呢。”
里正话未说完,几个妇女村汉便围了上来,在捕头身边嚎啕大哭,跪地恳求捕头救回自己的孩儿。
自贞观天子世民稳固江山之后,大周女皇推翻大唐,建立崭新的政权,依旧沿袭了贞观时期的风尚,政令清和,广通言路,支持农商,并开文举武举恩科,选拔有才有能的达士为官,说得起是天下盛世,所以无论朝中官员,还是这些地方上的文武,罕有大奸大恶之徒,恪守职责,颇有些为人民服务的觉悟。
这捕头虽然不齿灵潭村村风,听说有大盗掠走许多孩童,心里也是一惊,于是将丢失了孩儿的村民逐个扶起,命其将盗贼的形容音貌细细描述一遍。
几对丢了孩子的父母之中,有一男子平时最能言善讲,便是曾为杨桓等人引路的樵子乔三。乔三被推了出来,哭泣得十分哀苦,将掳走孩儿的贼人容貌身量说了一遍:“那三人似乎是纵横在江湖上的大盗,惯做恶事,胆大包天,连容貌和声音亦不曾避讳我等乡野山民。当时我自山中砍了柴枝回家,刚在院门口放下柴担,便见拙妻哭嚎着冲了出来,追索我家孩儿小豆子。那三人凶神恶煞的踢翻拙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