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父皇的身影慢慢离开我的视线,长景在我身旁跪着,有汗水滴在了青石板上。

也许是周遭太过安静,那滴汗的声音在我听来,分外的响,如同直直地滴进心里。

我为王了,可静嘉却被送去和亲,嫁的远远地,去的是风沙漫天的西域。此生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那天我跪了很久,长景也陪我跪着,来往的宫人都说我诚孝恭敬。

可我心里知道。

我不是他们口中夸的那样,我只是,只是舍不得静嘉。只是,感觉到自己在皇权下的无力。

贤王有何用?

让我没想到的是,为王的日子分外清闲,比在宫中的日子轻松太多。

也许是习惯了宫中的生活,一时面对这清闲无聊的生活,我有几分不适应。

这一些些的不适应日积月累起来,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整日萦绕在我的心头,连骑马射箭都没了兴致。

长景劝我出去走走,我同意了。

做不来贤王,做个闲王也好。

江湖跟宫廷差别很大。江湖很磊落,有那股子万丈豪情在。

我化名为离十五,带着长景去了很多地方。

青楼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意思,并没有家道中落,流落风尘的贵女,也没有那种可歌可泣的爱情。

我看到的更多是迎来送往的妓|女和看银子说话的老|鸨。

酒楼也没有话本上讲的那般英雄辈出,没有动不动就拔刀立誓的刀客,也没有路见不平的侠士。

最常见的还是喝得酩酊大醉的酒徒和腆着一张肥脸谈论赌馆的商贾。

没意思,没意思透顶。一想到这样的生活,我还要继续几十年,我就生出一股厌烦,连带着也怪起母妃。

若我是女儿还好,在宫廷养大,年纪到了就出宫嫁人。可我偏偏是男儿,我想做一番事业,却无处可为。但凡一动,就会有大臣上书说我有异心。

除了怨母妃,我还怨自己。太过傻了,若早日知道这一身的本身全是拿来做摆设,当日为何还要努力学……

怀着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我跟长景来到了平沙城。

平沙城,是个老城。

但凡是老城,都应该有几个望门名族才对。可这里的人却是从各地迁来的,连一个住满二十年的人都没有。

我感觉奇怪,问长景。

长景却默然不语。

堂堂八尺男儿,看着城墙,红了眼眶。

平沙,平沙。我懂了。

长景的生母姓沙,他的外祖父就是前朝赫赫有名的沙将军。这城原名应是铸景才对。

这是长景的伤心之地,我亦不愿多留。

我看看长景,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明日便离开。

长景点点头,同意了。

平沙城中的客栈不多,只一两个。我随手指了一个,入住下来。只盼着黑夜早早过去,太阳快点升起。

没想到,晚上,这间客栈却乱了起来。吵闹声,哭喊声,让我睡也睡不好,只得起身出去看看情况。

我曾无数次地说自己运气不好,但如今想来,并非运气不好,只是所有的运气都攒在了那晚,我遇见她的那晚。

在那时,我才发现,自己跟父皇也是有相像之处。

父皇因看母妃一眼,就不顾大臣反对把母妃纳入后宫。

我因看她一眼,就假装跟她同路,原路返回了京城,说好的游遍山河也抛到了脑后。

我背诵过很多夸人的诗篇名句,可仔细想想,好似都配不上她,只能说一个“奇”字。

她一听我说我名是离十五,眼里的警惕就更多了起来,从担心我是不良子弟到确定我是不良子弟。

我看她的神情,居然想弃掉这个我已经用惯了的身份,坦白告诉实情。

长景见我这样,说我被美色所误。

误就误了,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总可以追自己喜欢的人吧……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都追定了。而且,此时我居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身份。

不高不低,可近可远。想娶个自己喜欢的人,也没那般困难。

有一晚,我们四人因为大雨宿在破庙,雨一直下到前半夜,雨声太大,无心睡眠。

她的丫鬟一直在哭,没有哭出声,就是默默流泪。

长景想问个究竟,我制止了。

同是有故事的人,何须要刨根问底?

她看着丫鬟泪眼止不住,从包袱里拿出洞萧,吹了起来。

洞箫声格外凄凉,但那丫鬟听着听着就止住了眼泪。

我看她那副愁思满面的样子,暗暗在心里发誓,等到了京城,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眼看再过十天就到了京城,我有几分紧张,还有几分欣喜。

到了京城,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告诉她,我的身份,告诉她,我的心意。

母妃病重,有暗卫传信,急召我回宫。

我只得匆匆把雕好的木簪交给她的丫鬟,留下长景,孤身连夜快马回京。

到了宫里,母妃着实病入膏肓。脸越发苍白如纸,嘴唇却殷红似血。

母妃挥退了下人,看着跪在床前的我,低声道,你父亦将死,当太子,夺皇位。

当太子?夺皇位?

我眼看着母妃咽气,捏紧被塞入手中的绢书,展开一看,怔了片刻,低低地笑出眼泪。

原来如此,原道如此。

我,才是她最大的那颗棋子。

谁能想到从父皇把母妃纳入深宫的那一刻,母妃就定好了计划?

谁能想到母妃直接以自己为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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