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间得很快,尤其在安逸的境况下,几乎就只在眨眼之间。
约战地点是在卑陆,顾迟大大和令狐伤早在定好的日期前就到达了这个国家。
今日是剑决之日。
“师父之前说,觉得弟子会胜出,是真心的吗?”令狐伤左手搭握着剑柄,剑柄上的纹路由指腹一一抚划而过,面上仍不显任何情绪,神色淡淡。就像是对这个问题答案并不在意,只随便问问而已。
但把徒弟从一只幼团养大到现今模样的顾迟大大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于是温和着声音,言语肯定地回答:“自然,为师对自己所教的弟子向来很有信心。”
白袍剑客眉眼微挑,虽说表情没什么变化,心情却是变得不错。
顾迟大大把以上变化看在眼里,撇过头去低咳了咳……
徒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好哄,夸夸就高兴。
剑宿毕竟在西域是归属于前辈高人一列的人,而令狐伤自到上一年,就已击败了西域各路有名望的高手,西域第一剑手的位置基本奠定。
如果这次能再击败前者,相信不会再有人对其‘第一剑手’的头衔有丝毫质疑。
比试结果需要有见证人,不过对这场比试有兴趣的人很多,像听闻消息特意前来卑陆观战的人就不在少数,因而也无需担忧这个问题。
剑是冷杀,令狐伤的剑势就和他本人一样,清寒冰冷,如刺骨寒芒咄咄逼人。
而就目前他与剑宿所过的百招看来,皆是有进无退,有攻无守的剑路。刺击的角度尽是难以防守的死角,即所谓处处攻敌要害……逼得对手不得不将攻势转为守势。
其实很难以想象,这样的剑路,最初教导他的人,是一名眉目温和的青年。
在青年身体还未差至如此的时候,每日皆会与他对招,亲身教导。
而有一日。
“对手若是强横,你就比他更强横。对手若是刁钻,你就比他更刁钻。”
“进攻即是最好的防守,为师对此深以为然。”
把两句话说完,青年才把手中泠然剔透的长剑自他脖颈旁移开。
十五岁之时,他在他的师父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或许能胜,却是建立在对方身体已虚弱太过的前提下。
剑刃交接的声音毫无间断,眨眼又是百招已过。
这时令狐伤抽身拉远距离,继而一剑击往地面,砖石所成的地面顿时为止震颤,出现裂纹。裂纹一直蔓延至剑宿所站地点,在到达一刻轰然爆裂而起。
后退避招之际,飞走的沙石短时间即阻碍了视野,但就在剑宿以其经验觉察到危险,横剑欲挡的一刻——
令狐伤比他更快一步。
眼见一瞬寒光,剑尖已几乎是近在眼前……
可本来这一剑是确实能赢,剑宿也刚想感叹后生可畏……令狐伤的这一剑却出了偏差锦秀田园。
于是剑宿得以堪堪将之防守住,两人的剑身再一交接,各自震退三步。
“分心对剑者而言,是大忌。”剑宿没急着再进,对面的毕竟是他很看好的后辈,资质天分极佳,他便不想对方在剑术一途上多走弯路。
高手之间的对决本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而稍有分神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剑上的时候,就是剑者弱化和失误的开始。
“师父。”
从当前视角,令狐伤就能清楚看见青年已染红的衣袖,和沿着青年修长好看的手指,不断滴落的血珠。
无视众人各异的眼神,令狐伤收剑了。
“他这是认输了?”人群中自不免冒出窃窃语声。
剑宿不会对一个收了剑的对手动手,而同样往人群中一望,他就知道了原因。
“你我再定他日也可。”
令狐伤根本连留下点个头的空闲都没有,在剑宿开口前就已离开了数米远,只在闻言之时远应了极简短的一声‘嗯’。
因为没有痛觉,顾迟对自身状况总是觉察很迟,待到有所察觉,就已经是意识接近半昏迷的时候。
幸运是不用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因为在倒下一刻,他就被令狐伤接住了。
“师父。”
转醒时,顾迟眼前视线还略微有些模糊,但就听见了近在旁侧的清冷声音。他现在正躺在床上,挪动下头部去看,能大概看见站在床边的一道人影。
看不太清,但顾迟差不多也能想象到对方垂着眉眼的样子。
“为师无事。”这时想坐起身来,顾迟却发现自己暂时没有这个力气。
令狐伤双手抱剑,静默无声。
这句安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效,自他识事起,就知道青年所言的‘无事’不过是为让他安心才说出的谎言。
这次的伤口即使敷上专门调制伤药,也是过了大半天才止住血。‘无事’二字……毫无可信度。
“为师记得比试未完。”视线渐渐变得清晰,顾迟低咳了会:“如此是会落人口实……”
令狐伤语声十分淡漠:“弟子对名声荣誉没有兴趣,同样不关心他人言论。”
他从来就只在乎一人的看法,是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人。
在他眼前。
这次之后,顾迟大大的日子就过得更……徒弟管严了。
一天三碗药,一碗都不能少。想偷偷倒掉是没有可能,从端起瓷碗到喝完放下瓷碗,全程被站在一旁盯得死死。
沾不得辛,沾不得辣,三餐都是药膳。顾迟大大心里好苦,但他还是愿意顺着自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