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大欢喜!谁都没损失!反正大辽国的土地多得根本不可能分完,光是幽州和辽东,就足够分上一百年!
“恭喜马将军,令尊凭此良策,定能一举成为大辽柱石!”所有将佐中,韩德馨的反应最为机敏,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拱起手向马延煦示好。
“韩指挥客气了,此良策非家父一人所献,令叔父,也于其中居功至伟!”马延煦一改先前倨傲,笑着拱手还礼。
他今天根本不是冲着韩德馨兄弟俩而来,先前的一些激烈言辞,也只是后续话题的引子。所以,既然对方主动示好,他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树敌。更何况,马氏和韩氏,将来在辽国朝堂上,还少不得互为依仗。
“恭喜马将军!”“恭喜副军主!”其余一众幽州军将领,也纷纷向马延煦道贺。回首的瞬间,以目互视,却都在同僚的眼睛里头,看到了深深地佩服与不甘。
均田令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凡是读过几天史书的人都知道,当年大唐之所以能于隋末大乱后迅速恢复元气,靠得就是这一记良策。可知道是一回事儿,有勇气将其改头换面之后献给辽国皇帝,并赌辽国皇帝会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情。毕竟此策对于先前以放牧和劫掠为生的契丹人来说,等同于移风易俗。
自古以来,敢给君王献策移风易俗的人,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名留史册。成为前者的机会,往往是后者的十倍。所以不甘心归不甘心,在场的幽州军将佐,却无人不佩服韩、马两家族长的勇气。佩服他们敢于拿自己的项上人头,赌回了各自家族上百年的富贵荣华!
“嗯,嗯哼,嗯嗯嗯,哼哼……”一连串咳嗽声忽然响起,军主萧拔剌单手掩住嘴巴,身体伏在香案上,肩膀不停地抽动。
众契丹和幽州将佐们,这才意识到大伙刚才不小心又跑了题。纷纷红着脸站直了身体,闭紧嘴巴,目光落在自己的靴子尖处一动不动。
两位主将彼此之间关系很差,他们心里头都非常清楚。换做平时,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倾向于具有契丹血统的那一方。然而,马延煦先前的那几句话声犹在耳,马氏家族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就要飞黄腾达。此时此刻,再冒冒失失地于两位主将之间站队,就绝非聪明人所为了。
唯一不受咳嗽声干扰的,还是副军主马延煦,只见他笑着朝四下拱了拱手,缓缓补充道:“均田令下后,那些被活捉的中原奴子,个个感恩戴德。几乎不用再拿刀枪逼迫,自己就巴不得早日抵达幽州。所以,此番转运缴获的物资人口北返,极为顺利。军主大人的,还有诸位袍泽的,都全部如数送到了幽州,并且已经交给地方官府登记造册!”
“谢副军主!”
“副军主威武!”
“马将军威武!”
“马军主……”
登时,有人又忍不住心中喜悦,拱着手欢呼出声。
萧拔剌闻听,心中愈发不快。用手狠狠拍了下香案,大声呵斥:“够了,不过是几车破烂,几个男女而已,至于令尔等如此疯狂么?我契丹……”
下意识地顿了顿,他快速改口,“我大辽男儿,走到哪里,还打不到这么一点儿草谷?无关紧要的废话都别说了,从现在起,说正经事!马将军,你刚才声称,三个营兵马就能拿下李家寨,本军主可曾听错?”
“正是!”副军主马延煦笑了笑,坦然承认。
“你可以愿意亲自领兵?”萧拔剌咬了咬牙,声音瞬间变冷。
“马某正有此意!”副军主马延煦继续拱手,脸上的笑容依旧。
“你刚才还说,契丹骑兵不堪一用,只愿意带幽州军前去?”萧拔剌的眉头忽然一皱,两眼里射出刀一样的光芒。
这话,可问得有些阴损了。当即,有几个反应机灵的幽州军将领,就悄悄向马延煦摇头示警。
此番南下,契丹大惕隐耶律屋质和南院枢密使韩匡嗣二人在兵力部署方面,可谓是煞费苦心。几乎每一路人马,都是由五个营头契丹兵和五个营头的幽州兵搭配而成。就指望大伙能通过共同打草谷,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和感情,进而逐渐行成战场上的默契。所以包括军主萧拔剌之内的大多数将佐,都在刻意地忽视契丹人和幽州汉人之间的差别,虽然他们在骨子里,从未将两者视为同类。
而马延煦如果像先前一样说契丹骑兵在大雪天发挥不出战斗力,就等于跳进了萧拔剌挖好的陷阱。虽然他完全是在实话实说,可萧拔剌只要在上报时稍微添油加醋,就可以将他的话与两位大人物的决策对立起来,让他浑身是嘴巴都分辨不清楚。
“众所周知,骑兵的攻击力,在平地乃为步卒的十倍。”也许是看到了几个好心人的示警,也许是本能使然,马延煦只是将契丹两个字省略,就再度将萧拔剌的招数化解于无形,“然牛刀杀鸡,却未必能显其利。如此天气和地形,用骑兵不如用步兵。此乃末将本意,还请军主大人切莫曲解!”
“嗯,嗯哼,嗯哼,嗯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萧拔剌俯身于桌案,痛苦不堪。
如果不是自己的原顶头上司耶律留哥卷入了谋逆案中,如果不是大惕隐耶律屋质地对他们这些曾经做过耶律留哥嫡系的人另眼相看,如果马延煦的父亲未在新皇帝耶律阮面前炙手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