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凡思忖良久,才道:“大师姐可能是想把鬼子引到深山里,凭借险峻地势,猎杀他们的有生力量。”柳惠夸赞了几句,忽地站了起来。夏一凡赶忙扶住她,问道:“你要干吗?”柳惠道:“大师姐上来了,可能要出发了。”话音一落,于蓝纵身上来,笑道:“小师妹,你听力真是惊人,我再练三十年也是不及呀!”
柳惠见大师姐说得夸张,笑道:“没差那么多,走吧!”弯腰捡起那条血迹斑斑的裤子,往师兄手里一塞,道:“这是我穿过的裤子,不能丢给鬼子,你先帮我收起来。”夏一凡把裤子塞进挎包里,拦腰抱起柳惠,下山把她放在了担架上。
大家一路南行,歇歇停停,停停走走,大半天才走出十余里路。到了傍晚,柳惠眼见斗转星移,落脚之地还不知在何处,不免产生惆怅之情,等走到一个山坡下面,说道:“师兄,放下我,你们去找点东西吃。”夏一凡放下担架,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惠儿,我去寻找猎物。”
于蓝道:“师弟,打猎的事儿交给我,你在这里捡些干柴点燃,防备狼群冲过来。”回身叫上古月,向西而去。两人转过两个山坳,又攀上一个山岭,古月忽地用肘拐了一下于蓝,抬手指向西南,道:“看,那片树林里有火光。”于蓝转头一看,心下奇怪,道:“荒山野岭的,怎会有人?咱俩过去看看。”古月以为是鬼子追来,把枪堂压满子弹跟在了师姐后面。
两人顺着山岭走出不远,于蓝回身拉古月蹲下,低声道:“前边不远处,有个人藏在草丛里,可能是个暗哨。”古月道:“我也发现了,你给我望风,我过去把他干掉。”于蓝道:“不是鬼子就不要杀。”古月点头,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向那人靠近,还有仗余远的时候,猛地扑过去,右手一下子扣住了那人的咽喉,轻声道:“不许喊,喊就掐死你。”
星光之下,那人认出来人是古月,忙道:“谷女侠,是自家人,快松手。”古月见对方认出自己,人也似乎面熟,回头低声呼道:“师姐,快来。”于蓝纵身而至,瞧那人头发蓬松,一身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依稀辨出是一连的战士,暗想:“难道是王非的手下?”这时,只听古月问道:“你是谁?”那人道:“我原是一连一排战士张大牛,现在是徂徕武工队队员。”声音洪亮,响彻夜空。古月道:“喊什么?你们队长是谁?”张大牛答道:“王非。”
于蓝见所猜不错,看了看下方树林,发现有人影晃动,喊道:“王队长,不要躲了,我是于蓝,请出来相见。”
王非刚刚入睡就让张大牛的喊声惊醒,心内疑惑:“他在跟谁说话?莫非是鬼子摸上来了?不会,如果是鬼子,他不会报出姓名。难道是土匪?对,一定是。”当即发出暗号,想跟队员躲藏树后,静观其变。当听见于蓝的喊声时,王非心中狂喜,带着金凤和五名战士跑了过来,一见面就问道:“于女侠、谷女侠,你们怎来这里啦?”
古月道:“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吗?”随即咯咯一阵笑,道:“王排长,自打我师弟离开你们一连,你们就越来越不出色了。看看你们的狼狈样,干么要当要饭……”于蓝忙打住她的话,道:“二师妹,不许乱说。”转头向王非说道:“我师弟在这里,我俩带你们去见他。”
夏一凡见到王非真是百感交集,抱住他久久不愿意松手,直到听见金凤的哭泣声,才松开双臂,转过身瞧金凤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不禁心生怜惜之情,道:“金卫生员,不要哭,不要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金凤听他安慰,心中更是委屈,眼泪顺着脸颊刷刷地流了下来。
王非“唉”了一声,道:“连长,我是罪人啊!我没带好一排,没带好徂徠敌后武工队,辜负了团首长的重托。”夏一凡不见其他队员,知道是牺牲了,但不好责怪,安慰道:“这怪不得你,敌人拉网式的扫荡,能有人存活下来就算幸事了。”王非挂念另外两支武工队,说道:“独立团撤离后,留下我们一连组成三支武工队,现在,也不知另外两支武工队是什么情况。”
夏一凡见两位师姐走了,说道:“王……队长,他们的情况不比你好多少,危机关头,被惠儿救下来,后被送进莲台山里休整。”王非总算放心了,道:“连长,你们怎么来到这里?”夏一凡拉他坐在火堆旁,把昨晚如何中埋伏,惠儿如何受伤,鬼子如何追踪之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王非已成惊弓之鸟,此时听说鬼子会追来,神情立刻紧张起来,道:“连长,这里不安全,咱们赶紧转移吧!”夏一凡知他过去对打仗有瘾,碰上小鬼子从不知什么是怕,而眼下却忌惮鬼子会追来,可见他这些日被鬼子给打苦了,当即一笑,道:“王队长,你不要丧失信心,一时的失败不等于永久的失败。明天,咱们可能与鬼子交锋,我相信占上风的是我们。”
王非见他说得轻松,苦笑道:“连长,我如今弹尽粮绝,怕是帮不上大忙了。”周四海笑道:“王队长,你看那是什么?”说着手指向了一旁。王非看到一捆掷弹筒和五个榴弹带,问道:“四海,是你们带来的?”周四海拍拍怀抱的狙击枪,道:“是,你们明天帮我们拿着,看我们怎么狙杀小鬼子。哈哈!”王非听他笑声朗然,当下一扫颓靡,道:“好!我要一睹你们诛杀鬼子的风采。”
金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