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纪千羽的话之后,许镜瞬间觉得眼前一黑。不论是处于对节目流程的负责,还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这个消息都足以让她觉得简直天崩地裂。
许镜蓦地倒吸了口凉气,匆匆离开座位,绕到角落里去接电话,一边走一边听着纪千羽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傅遇风有抑郁症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如今听纪千羽说得艰难含糊也没有起疑,只是犹豫着问她:“那……你们的节目要怎么办,我临时撤下?”
出乎她的意料,电话那头的纪千羽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她:“我知道如果傅遇风不表演的话,这个节目光凭我,应该没。但是事出特殊,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一下许老师您,能不能帮我争取一下,将这个节目保留下来?”
许镜略微有些意外地扬起了眉。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她温和地问,声音不大,但意思表达得格外清楚,“如果老师没看错的话,纪同学一定要参演这个节目的原因,是因为遇风吧?如今他没法上场了,你……”
她问完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纪千羽静静地开口回答,声音不大,却来得颇为平静,也颇为坚定。
“是。”她坦率地说,而后淡淡地笑了一声,上扬的声音里仿佛写满无尽的苦涩,只听一声便让人觉得眼眶微热。
“就是因为他没法上场了,所以才格外想……弹给他听。”
“即便他也许并不会听见。”
因为这么重要。
所以不能放弃。
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多说什么。许镜无声地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争取。”她深深呼吸,而后出言询问:“还是《》?”
纪千羽敛眸,默默地点了点头。
“……恩。”
《你我之间》。
接下来的两天,她果然来得早出晚归,忙碌无比。
杜若晓本来从她搬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心惊胆战,她虽然颇恨纪千羽,但除了那次公示栏前不小心暴露之外,其实并不想和纪千羽明着撕破脸。她对纪千羽始终是有些害怕与忌惮的,因此两人相处时总不自觉要带着笑脸,唯恐再惹着纪千羽哪里不痛快。
她穿衣服出去后在外面忐忑不安地晃了一天,在犹豫要不要出去住时发现了自己没带手机充电器,于是又灰溜溜地回了寝室,来到门前时发现灯暗着,纪千羽果然没有回来花花公主穿男记。
这个发现顿时让她松了口气,一身轻松地低头拿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缝里被人塞了什么东西。打开门后好奇地抽出来看,发现是两个窄窄的信封,上面都写着纪千羽的名字。
给纪千羽的?她今天才搬来,东西就送到这里来了……还是两个?杜若晓拿着信封狐疑地左看右看,好奇得要命,却碍于对纪千羽的害怕,不敢把封得好好的信封真的拆开来看,于是只得把两封信都搁在纪千羽的桌上,蹑手蹑脚自己洗漱好上了床,迅速入睡,争取眼不见为净,不为自己增加和纪千羽一分一秒不必要的相处。
于是当天凌晨纪千羽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杜若晓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睡得人事不知。她浑不在意地走向自己的桌子,意外地发现了桌上的两个信封。
准确地说,她并不意外会有信送到这里来,不过没料到会是两个。她随手拆开了其中的一个,展开纸张,视线在上面的一行行德文上仔细地逐词看过去。
她就说路加那个小混账怎么会好好的在奥地利不待,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虽然明面上挂了来美院考察合作的名头,不过要是真的信这个原因能请动温斯特家的继承人,那也来得太蠢。古老贵族世家到底如何培养自己的第一继承人,她作为离得最近的旁观者,是从小见证到大的,虽然权利很多,但责任也重,断没有找个由头出来躲闲进而兴奋作浪的道理。
路加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一个继承人所能拥有的私人度假时间。既然他迟迟不回去,还这么显而易见地一心针对她,那她几乎可以肯定,家族内部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她一年前不管不顾地只身离开温斯特家族时,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和这个古老世家一刀两断的觉悟,后来她被家族除名的事情是真的,异国他乡断了经济来源,从那一刻起彻底谈不上什么血浓于水。
这一年她换过一次号码,和家族那边彻底断了联系,在消息闭塞的国内,完全不知道家族的任何近况。温斯特家前有路加明里向她挑衅,后有那个女人暗中给她下绊,只剩下一个完全对她漠不关心的亲生父亲,有也和没有无异。
她当了一年多的纪千羽,彻底舍弃了温斯特这个载满荣誉的姓氏,但温斯特却不肯放过她,路加既然敢做,就别怪她瑕疵必报,拼上一切也要掀了他的老底。她在温斯特家族生活二十年,虽然被继母继弟压得深居简出,暗亏无数,但到底不见得连一个亲信都没有。时隔一年多后她重新恢复了联系,仅仅两天之后,就收到了关于温斯特家族近况的详细回应。
这封信不长,只有两张信纸。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四遍,放下信时,唇边已经带上了几分了然的冷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温斯特家族内部出了问题。不过出的问题倒是的确让她颇为意外——居然是她那个极其凉薄的父亲身体出了状况,短短一年时间就病入膏肓,如今清醒的时间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