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尚书此时已是满脸铁青,眼角不住的抽搐着,一双老手拢在袖中捏得紧紧的,浑身微微颤抖不止。眼中的怨毒之色愈来愈浓,直恨不得一口将方铮生生咬死才好。
以潘尚书为首的议和派,闻言纷纷面露愤愤之色,横眉冷眼瞪着方铮。
而以魏承德为首的忠臣一派,却是听得喜不自胜,纷纷点头附和不已。从此朝堂上又多了一名铁骨铮铮的忠臣,忠肝义胆的后起之秀,教这些朝堂上处于劣势的忠臣们怎能不高兴?
那些不偏不倚的中立派,则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却将耳朵支得老高。今儿朝堂上发生的这一幕端的精彩,兴许对将来朝堂上的势力布局大有影响,若要明哲保身,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错过。
方铮本只是为了冯仇刀的封赏问题,出面帮朋友说了几句公道话,殊不知竟被群臣划入了忠臣一系,而且锋芒毕露,隐隐有领袖之势,实在是莫名其妙之极。
挑衅的望了潘尚书一眼,方铮继续道:“潘尚书如何做官做人,我管不着,但是,请你别给我华朝的将士添堵行吗?他们都是怀着一颗忠义之心上的战场,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才保得我华朝的平安,皇上英明,破格封赏正是彰显吾皇善待有功将士的仁德之举,令天下千万将士从此守边更忠心,杀敌更卖力。潘尚书你却从中阻挠,是何居心?你就不怕被天下的军士和百姓们戳脊梁骨吗?”
方铮慷慨激昂的朝皇上行礼道:“皇上,微臣认为潘尚书所言,实乃误国误民,罪莫大焉!所以,臣恳请皇上……给我口水喝行吗?”
“嗯——啊?”皇上与满朝文武正听得津津有味儿,却不料方铮最后来了这么一句,饶是朝堂上的皇上和众臣久经风浪,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方铮腼腆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微臣说话太多,口渴得不行了,想向皇上讨口水喝……”
皇上和群臣闻言不禁啼笑皆非,这位方大人,还真是……特别呀。
“呃……朕准了!来人,给方爱卿上茶……”
端茶来的老黄门不是别人,正是曹公公,他忍着笑恭敬的将茶水递到方铮面前,方铮赶忙谢过,端起茶碗,一仰脖子大口灌完。将空茶碗送还给曹公公,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还有吗?再来点儿……”
曹公公愕然的看了方铮一眼,又朝皇上看过去,见皇上面带无可奈何的笑容,随意挥了挥手。曹公公赶紧退下添水去了,这次曹公公学了个乖,索性抱了个茶壶上来,方铮也是渴极了,曹公公倒一杯,方铮就喝一杯。
朝堂上的议事暂时停顿,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满朝文武,一百多位大臣,都眼巴巴的盯着方铮喝水,有的大臣还羡慕的咂摸咂摸嘴,——他们也渴了。见皇上对方铮在金銮殿上如此无礼的行为竟然丝毫不以为忤,反而面带笑容任其施为,群臣心中的震撼是巨大的。这位方大人,年纪轻轻,言语轻佻,行事鲁莽,想不到圣眷却如此隆厚,此子不可小看呐!
潘尚书这一派的几名言官见方铮在君前失仪,旁若无人,怒眉一掀,本待出班参奏方铮一本,转眼见到皇上的表情,犹豫了一番,终是忍住了。
方铮足足喝了五杯茶水才算止了渴,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满足的打了个水嗝,静谧的金銮殿中荡起了经久不竭的回音。这下连魏承德为首的忠臣派都看不过眼了,群臣齐齐皱了皱眉,这小子到底是故作姿态,还是脑子里本就少根筋?庄严肃穆的金銮殿被这小子当成了市井的茶馆酒肆,如此目中无人,若非靠着皇上宠信,早被拖出去吊着打了。
皇上见他喝过了水,敛了敛笑意,沉声道:“方爱卿,朕见你刚才似乎还有话没说完,继续说吧。”
方铮揖道:“是,皇上。…………”
“呃……我刚说哪儿啦?”
皇上忍着笑道:“说到恳请皇上,呵呵,你恳请朕什么呀?”
我有说吗?没有吧?方铮回忆了半晌,也没想起要恳请皇上什么。
“呃……微臣不记得了……”方铮吭哧了半天,面红耳赤,见群臣纷纷掩嘴偷笑,潘尚书更是笑出了声,眼神中充满了讥诮嘲讽,似在看着一个小丑。
方铮暗自恼怒,觉得大大的没面子,一跺脚,指着潘尚书道:“……反正,他不是好人!”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好人。微臣要表达的就这个意思。”
潘尚书本来笑得满脸褶子的老脸,闻言一僵,笑声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生生止住了。一张脸由白变红,由红转青,这老头似乎已经到了暴走的临界点。
群臣闻言终于笑出声来,心中也不禁佩服这位方大人的胆量,有了皇上的宠信,到底与众不同,平日里潘尚书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权势熏天,谁敢这样当面指着他说他不是好人?如今出了这么一位方大人,像个愣头青似的,天不怕地不怕,楞是把潘尚书得罪了个死死,而方大人仗着有皇上的宠信,潘尚书一时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皇上一拍龙椅的扶手,沉下脸道:“放肆!方爱卿,说话要就事论事,不要破坏同僚的关系,没有证据不要无端构陷大臣。否则,哼,小心朕的廷杖不饶你!”
方铮闻言屁股一紧,心有余悸的擦擦汗,赶紧道:“是,微臣知错了。”说完退回了朝班,这会儿群臣对他的印象已经非常深刻了,见他退了回来,几个排在他前面的大臣纷纷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