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做了坏事,每每都会消停上一段时间,在众人面前显得特别乖觉,许是因为生母不在身边,让人看了甚至还会觉得有几分可怜。
若说还是太小,天性使然,可也没见这后宫里的其他皇子皇女,做出这等事来。
三皇子总是这样好一阵坏一阵,时间一长,众人都知道他秉性就是如此,不管装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他心性不好的事实。
宫里的人大多心知肚明,但谁都不会摆在台面上说,也不敢明着议论。就算三皇子再不好,那也是皇子,将来再不得陛下的宠爱,那也是要封王的。
甚至在某种可能之下,三皇子都有可能登上皇位。
郁偆看着脚下被水洗过的青砖,瞬间感到有些腿软,又有些庆幸,自己不曾出去看花看景。
“真是不当心吗?”郁偆意有所指地道。
“奴婢也不清楚……”宫人说:“不过三皇子当时,确实在场,手中也拿着弹弓。”
郁偆几不可闻地笑了起来:“天都快黑了,将长宁宫的宫门关了吧,咱们好好休息。”
三皇子做错了事,却从来没人跟他说,他做错了什么,哪里做错了,这也导致,三皇子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三皇子所做的那些事情,在做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都是发自内心的想做。
这真的没什么值得好说道的,郁偆自己不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直到现在出了事,也不过感叹几句,以表关切。
头疼的一直都是太后。
三皇子冲撞了郁偆,被太后压着拘了两个月,心里一直存着一股气。
两月一过,三皇子没了拘束,便又恢复成了往日模样,许是两个月没怎么玩,他找出弹弓金珠,唤了一伙人,跟他去了御花园玩耍。
新进宫的朱宫人,初到宫廷,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总有些拘束。柳顺妃身子不好,但对朱宫人还算上心,听到朱宫人心情不好,便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宫人,陪着朱宫人去御花园散心。
一个喜静,一个好动,两拨人凑在一处,总会有一方会不舒坦。
但人还没有照面,其中一方就被伤了。
弹弓射出的金珠,惊了林间飞鸟,使那些鸟儿纷纷离了巢,金珠最终落到地上,弹跳几下,掩没在各处,三皇子也不去让人寻,反正他手里还有一大把。
三皇子有没有故意将金珠,往朱宫人身上弹射,并没有人知道,但确实有金珠,射到了随侍在朱宫人身边的嬷嬷身上。
朱宫人也确确实实是因为,踩到了掉落在地面的金珠,而摔倒早产的。
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巧合的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
就算是三皇子临时起意,也实在是太过了些。
因为伤及龙胎,杨溍在晚些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匆匆赶到清宁宫。
郁偆关了宫门还不到半刻,清宁宫便来人将那门给敲开了。
“听说娘娘这儿早已备了稳婆、产婆、催生婆,另还有数位女医在此,还请娘娘将这些叫来,太后有急用。”太后跟前的嬷嬷直接道。
“怕是不行。”郁偆咬着牙道:“我像是也要生了。”
来借人的嬷嬷身形一晃,哆嗦着道:“可是真的?”
郁偆眉头微邹,明明正忍受着剧痛,还能嘴角带着笑,道:“是不是真的重要吗?我本就在这几天生产,怎么能离了哪些人。嬷嬷请回吧,这宫里可不止我这一处有这些人,你多跑几个地方,总能将人凑齐的。”
“可是……”
郁偆打断道:“可是什么?我不知是谁在太后面前出的主意,那人就是想要我命。”
那嬷嬷有命令在身,绝不可能空着手回去,还得往别处找人,只得悻悻退下。
“满着。”郁偆一手握拳,一手抵着圈椅的把手,道:“若是嬷嬷顺路去了太医院,不如替我请个太医来。”
“是,奴婢这就去。”
在人退出去之后,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郁偆这才痛苦的叫出来。
郁偆是真的要生了,胎动十分厉害,一次比一次疼,只是羊水还没有破,她还不必进产房。
“既然……既然宫门被敲开了,你们谁结伴去清宁宫看看,那位朱宫人现在如何,若是得空,不如问问,是谁在太后跟前嚼的舌。”话还没说完,郁偆忍不住太头深呼吸。
郁偆疼得弯了腰,试了几次,才开口道:“也不知我和那朱宫人,谁的孩子能先落地?”
在羊水破掉之前,郁偆忍着疼痛,将长宁宫的一切都安排好,特别是青鸟,如今宫里不太平,郁偆再不敢让青鸟离了自己身边,特地与青鸟说了许多话,让她不用担心,向往常一样就好。
青鸟红着眼,握着郁偆的手,怎么也不肯松。
“我不睡觉了,我等着你,等着你平平安安的。”青鸟哽咽着道。
郁偆将手捏紧了些,道:“一定,一定。”
思绪越加清晰,郁偆的感觉并没有变得迟钝,反而越加敏感的能感受到没意思疼痛。
羊水一直没有破,想来这个孩子并不愿意那么快出来,郁偆虽然还想再和青鸟呆在一处,却也不得不去产房,躺着。
躺在冰冷的产床上,郁偆有一种想要跳起来逃走的冲动,可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过多的疼痛,令她再也无法做别的事情。
第一次生孩子的时候,郁偆还有心思骂一骂杨溍,可这一次她却只想平安地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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