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偆看着站在对面的孙怀,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她原本想着,拿些钱出来,让孙怀带出去,给她大哥买上两匹大红提花绸,好给她的哥哥嫂嫂做婚服,让他们不用去租借旁人的婚服穿。

可如今宫规森严,比郁偆刚进宫时,还要规划的细致些,她竟是连孙怀的面都见不上。

好不容易,今上宿在了长春宫,郁偆才得以和孙怀说上几句话。

“孙叔,你看这……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好。”郁偆随身也不带钱,现在回去拿,动静又太大,她只能对着孙怀连连拜谢。

孙怀虚扶了郁偆一下,毫不在意地道:“你什么时候和我那么生分了?你叫我一声叔,我怎么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你哥哥要成亲,我送他些用得上的东西,也不过是随手之劳。”

对孙怀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于郁家那可真是一场甘霖。

郁偆送回来的那些钱,是挺多的,可刘氏也舍不得全花在郁佳的婚事上。都花完了,以后可怎么生活?

郁佳也没什么怨言,光是那笔三十两银子的聘礼,就让郁佳觉得羞愧的。那三十两银子,都不是他父母的,全是他妹妹赚来的。

可这到底是郁家第一回娶妇,只有前头这个办好了,后面,才会再有人愿意嫁进他们家的门。

孙怀也知道郁家那情况,没有敲锣打鼓,成箱成箱的往郁家送东西,而是拣了最实用,满满当当塞了一箱子,叫了郁家的人,自己抗回家。

郁家受了恩惠,自然是千恩万谢。孙怀能因为郁偆的那一点情分,对着他们家那么好,他们又怎么能不感恩?

孙怀倒是对郁家这一家子颇为赞赏,不献媚、不奉承、不阿谀,将他当个正常人对待。郁家两兄弟,知道他的身份后,还是一口一个叔叫着,叫的孙怀别提多舒坦。

至于郁偆……孙怀摸着自己荷包上的络子,又怎么能不打心眼里喜欢她?

在这长春宫里,到底不安全,四周不知藏了多少耳朵和眼睛,两人聊完要紧的,便又各自干活去。

只是……两人的这一番行事,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被告到了上头。

第二日……今上离开长春宫没多久,郁偆就被淑妃召唤到了跟前。

都不用宁昭容在一旁使眼色,郁偆光是看淑妃娘娘的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大好。

孙怀跪在今上面前,心里头盘算着,到底是谁要害他和郁偆。今上正忌讳着,宫娥和内侍交往过多,他这时候撞在枪口上,要是不能解释清楚,他就只能横着出这道门了。

不过好在,陛下还是愿意听他说话的。

孙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陛下能这样关心奴婢的事,那可真是奴婢的荣幸。只是奴婢冤枉啊!奴婢是认识长春宫里的一个宫女,只是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哼!那是怎么一回事?”

孙怀流了满脑门子的汗,头发里头也是湿津津的,衣服贴着背脊,别提多难受。咸咸的汗水,流到孙怀的眼睛里,孙怀也不敢擦一下。

“奴婢的那一点子小心思,说出来也怕让陛下笑话。奴婢自己是个不成事的,没法有个后,因此看见那些刚进宫的孩子,就特别喜欢。这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跟奴婢有点交情的都知道一点。刚认识那个丫头的时候,她连十岁都不到,胖胖圆圆还特别经逗,拿了奴婢一点子破烂东西,就想着奴婢我回礼。一来二去的,也就这么熟了。”

今上从座位上起来,抬起脚,踢了孙怀一脚,孙怀顺势倒地。

“你这老货,还想着……还想着这个呢?那丫头倒是个多礼的,也是你有眼光。既然你都讲明白了,那就快滚吧。”

孙怀见今上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便止不住的嘴角往上扬,他跟今上行了礼,便真的蹲在地上,往外面滚。

今上看孙怀这般喜形于色,更加信了几分孙怀说的话。

今上看向一旁,跟木头桩子一般的戴权:“那老货说的,倒是和你调查的差不离。是个不错的,你以后多注意注意他。至于……”

站立于一旁的另一位内侍,已经抖如糠筛:“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砰砰砰……”

听着那阵阵磕头声,今上心里满是厌恶,“哼!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将他给我拖下去。”

淑妃看着郁偆,道:“按你说的,那也算是缘分,我也不能让你远着那位,不然倒是我疑神疑鬼了。既然没事,那便下去吧。”

郁偆跪得膝盖发麻,可还是恭恭敬敬地给淑妃磕了头,“谢娘娘……”

宁昭容将郁偆扶到自己房里,关切地道:“你这是犯了小人了,那些长舌妇,也不怕引来黑白无常,将舌头剪了。”

郁偆揉着膝盖,面上略有痛苦:“娘娘是不会偏听偏信的,我又没有做什么错事,将事情讲清楚,自然不会受到责罚。”

“你这心还真是大,好在这回是没事,要是有事可怎么办?”宁昭容见郁偆不在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郁偆哪会不在意,她正回想,她和孙叔说话的时候,周围都有些什么人。

“是谁给娘娘说的这桩事?”

“这我倒是知道,是和你住一个屋的严彩嫔,你以后可长点心……”宁昭容用她那尖尖的指甲,一下一下点着郁偆的额头。

‘不对!她和孙叔讲话的时候,严彩嫔根本就没在周围出现过。一定是别人告诉她的,这个人到底是谁?’郁偆心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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