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人群、横冲直撞的行人、层出不穷的刺客、冰冷刺骨的匕首……这些都似乎渐渐远去,周围的声音嗡嗡嗡的直至最终消失。叶慕希怔怔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一贯强硬的男人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的缓缓倒了下去,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黑白、混乱、缓慢,却紧紧的揪住了心脏,无名的闷痛就这样突如其来,一下一下的令人窒息。
“父……皇?”
愣愣的喊了一声,叶慕希僵着脖子慢慢低头,视线一寸寸的下滑,落在了他的掌心。保养得宜的手掌一如往昔的光滑白皙,看着就不是做过粗活的,只是在靠近指缝的那块被染上了突兀的血红,被冷风吹的干硬而寒凉,却硬生生的灼伤了他的手,那令人无法忍受的滚烫从指尖开始,一点点的烧了起来,直到心口,忽冷忽热,疼痛莫名。
发生了什么事?
叶慕希使劲的回忆着,但无论他怎么回忆,脑子里除了那漫天刺目的血红还是血红,他甚至只能呆呆的看着众人慌乱的叫着太医而无法动弹,任由那个男人被人小心翼翼的抬着离去。
“安郡王,请随奴才走吧。”
是谁的声音?
叶慕希机械的转头,目光呆滞而迟缓的点了点头,随着那人指引而去。
很快的,他就再次看见了那个男人,躺在床上紧闭着眼,呼吸微弱的几乎没有,胸口,匕首的刀刃全部没入了体内,只余下了沾染了血迹的黑色刀柄,那衣袍上渐染的鲜红还在不断的扩散。
随手抓住了一人,叶慕希的视线依旧紧紧盯着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声音干涩的跟几天几夜没喝到水一般,又低又哑:“他,怎么样?”
被叶慕希抓住的是乾坤殿的侍卫,也是知道叶慕希和叶之宸关系的人之一,所以他尽管也很着急叶之宸的伤势但还是努力稳住了心神:“回安郡王,皇上吉人天相必定会平安无事的。”若皇上出事,他们这些人也肯定没有好下场的。
这种安慰简直空洞的可以,但叶慕希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稻草,心中的空白也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放开了那人,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两步,身体无力的靠在了墙壁之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太医们围着叶之宸不断的诊脉、止血,而那匕首,却因为正中胸口而无人敢拔,但当务之急又必须将匕首拔出,否则根本无法止血。
“我来。”
打断了众人的为难、恐惧和慌乱,叶慕希站直了身体走向了床,一步一步走的又慢又稳。太医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叶慕希,不知不觉的往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路给他,直到叶慕希走到了床前,双手已经握住了匕首。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阻止还是放任,按理说,这匕首该马上拔,晚一点皇上的危险就重一分,可这交给安郡王?这心里着实没什么底啊。
“安郡王。”最终还是和叶慕希最熟悉的胡太医上前一步躬身,语调快速的说出了注意事项,“拔出匕首时请千万注意要迅速而且笔直,若是有所倾斜,伤口拉大,血止不住,那皇上就危险了。”
“我知道了。”面无表情的应了声表示他听见了,叶慕希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清空了所有情绪后睁眼,用力一拔,血液就随着匕首溅了开来,有些落在衣袍上,有些则溅在了他的脸上、眼中,和掌心的温度一般,滚烫的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下。
见匕首已经拔出,太医们便自觉自发的开始抢救起来,待一番人仰马翻的忙乱之后,血被止住了,伤口也包扎好了,只是这人还没醒,危险也没过去,众人心中惶惶然,但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听天命了,人事他们已经尽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退下前,胡太医开口请求:“安郡王,奴才斗胆请您留在皇上身边陪着皇上说说话。”只要拉住皇上的求生意志,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来得强。
“我知道了。”他本就没打算离开。
见叶慕希一眨不眨的盯着叶之宸,胡太医也只能暗叹一声后领着众太医退下。当时的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但看安郡王这副模样,皇上的伤应该还有隐情吧。
隐情?叶慕希安静的坐在床沿看着昏迷中的叶之宸,其实也没什么隐情,不过是叶之宸这伤是为他而起罢了,而那时,被人护着的他竟还隐隐希冀着刺客能够将叶之宸刺杀。
“为什么要帮我挡这一刀呢?”低低的呢喃,与其说是问叶之宸还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叶慕希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叶之宸的鼻息,感受着那微弱到断续的呼吸后,心口的闷痛才稍稍舒缓一些。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还在想,如果你就这样被刺杀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后来我又想,你是皇上,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肯定死不了,那就我死吧,被反贼杀了你就怪不了任何人了,所以我故意暴露自己故意迎上了那匕首。可到最后,你竟然帮我挡了,你就这么急着让我欠你一命吗?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你听见了吗?我不会感激你的!”
急急的喘着气,叶慕希瞪大了眼呼吸急促,他不知道此刻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似悲似喜,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又仿佛什么都有,全部都混乱的搅合在一起,被揉成了一团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最终只剩下满满的茫然,让他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父皇,如果你只是我的父皇该多好啊,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们之间变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