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忍耐着,担惊受怕不说,还遭人白眼,拿来当挡箭牌沾亲带故的,书生想想就憋屈,对谢辛的评价也刻薄起来。
然而,刚要撇清关系,突然,他感受到背后有两道凌厉的眼刀正嗖嗖劈来。
一看,赶车的阿四正瞪他呢,末了,还磨了磨牙,露出了尖锐的犬齿,瞬息之间,伶俐可爱的面相变成了狐狸似得兽颜,好不吓人!
书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半晌,十分没骨气地点点头,就又不说话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何况他只是个没钱没势的书生,这还坐在别人车上呢……就少说两句吧。
羲和郡主是个可靠的向导。
先是领着谢辛一行走过了莲花山的紫竹林,碧竹青草之地有个小茶楼,大家饮过清茶,吃了茶点,稍作休息之后,下午继续赶路,走上了旗云山。
“旗云山风景优美,大王曾在这建狩猎场,但时间久了,觉得这是块灵性之地,伤了此地生灵有些不妥,便撤了猎场,而是建了几所行宫,供皇族与亲信在此地游玩休息时居住。”郡主对此地风情地貌十分了解,很妥当地安排了作息时间。
谢辛坐在马车上,环视周围,道:“山水掌握人丁财运,旗云山环抱皇都,自然与其共享地脉,若莲花山植被繁茂水物丰美,那皇都自会繁荣昌盛人民安康,大王很懂风水运势,也是为治国费心了。”
“哈哈,大王虽然雷厉风行,但这方面却一丝不苟的,有时候我都奇怪,这种悬乎邪门的东西,真就那么神奇,可以影响一个人的运势?”羲和摇摇头,一双美目带着淡淡的不赞许“我只知人当刚正努力。不做亏心之事,便不必担心邪门歪道之物,大大方方地迎战,打他个片甲不留!看谁敢动我大梁国土!”
“亲王殿下为武将出身,而羲和则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虎父无犬子,谢某着实钦佩。”谢辛望着羲和英姿勃发的身影,一直淡漠的双眼也有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那一声羲和让郡主心里一动。
啊,脸上似乎有点热……
立刻摇摇头,郡主道:“这样,我父亲也在这山中休憩,不如今晚我们就在他所住的地方下榻,仆人物品都是现成的,也不必重新制备了!”
“皆听郡主安排。”
于是,一行人前往临川小筑,决定在落日之前赶到那里。
聂凡尘正端着茶杯,突然,房门就让人推开来。
他手一抖,茶水泼出了一点,再抬头,发现来的是个熟人。
“王爷,我没能拦住他……”家仆哆嗦着从外面赶过来,看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是真没拦住此人。
聂凡尘挥挥手,让人关门下去,便放下茶杯,对来人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何如是死了。”皇甫继勋开口便是此话。
聂凡尘双眉拧成一个疙瘩,又道:“他年岁也差不多了。”
“就在昨晚,定国寺内,头盖骨被掀了,脑浆不翼而飞。”皇甫继勋说着,有点神经质地左右看了看“若是人杀,谁人会取脑浆?”
“……胡言乱语!”聂凡尘轻斥,“多少年了,你还是这幅草木皆兵的怂样!”
“你还不信!他回来了!”见对方不可置否份态度,皇甫继勋那心底的紧张和恐慌更是暴露无遗,一双眼中充满血丝,看来是一整晚都没睡安稳“这些年我一直觉得,那帮姓谢的余孽未尽,果然、果然,三十年忌日刚过,他们就回来了!”
皇甫继勋越是慌张,聂凡尘就越是冷静。
他一直如此,昔日他们一起征战杀场,被敌军围困稻城。
皇甫继勋是第一个慌乱的,甚至一度想打开城门,带着一直骑兵直接杀出包围逃之夭夭,可这混球就是没想想,城门一开,任凭他三头六臂,还没走出一步,敌军就会先杀进来。
此刻,他必须保持冷静,才能连带皇甫那份一并考虑了。
“若是人杀,伪装成妖鬼作祟也是可以,你见过哪个鬼怪能在佛门重地里杀人的?”聂凡尘冷冷道,睨着皇甫继勋的模样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也罢,皇甫继勋上了战场确实是英勇无双以一敌百,奈何脑子就是不够用,一旦处于劣势,总率先慌了阵脚,怕的刀子都拿不稳。
也难怪当初谢老总让自己和皇甫继勋一块行军,他是看透了皇甫这草莽匹夫,一身怪力啊!
“你的意思是……”皇甫惊觉,他没亲眼看过凶案现场,得知何如是死的极惨,第一反应是有鬼怪作祟,但听了聂凡尘的话,似乎不是这样。
“凡事和妖物挂钩,总是显得不好控制,只怕凶手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我们先乱了心神。”聂凡尘一双老眼里闪过矍铄精明的光。
皇甫继勋那不安的心也逐渐恢复平静了,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圈,对聂凡尘道:“那若是人为,会是谁呢?”
聂凡尘也想不通。
谢氏二十六口,连带家仆全被屠戮尽了,头被斩下挂在园中老树上,再一把火烧了,什么都不剩。
唯独,谢钰的两个孩子,都让聂乾海扣下了,但三十年前也都死了,甚至幼安的尸体他还看到过……
“谢钰年少时行走江湖,定会结交些侠义人士,对方若无意得知了谢钰死因,来复仇鸣不平也情有可原,平日侍卫随身,多提防着点就是,”聂凡尘道,再看虎背熊腰的皇甫继勋,冷笑道“再说,你这身板,谁能近你的身?安心过日子吧。”
皇甫继勋还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