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迦南脱口而出,等说完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很简单很愚蠢的话题。关心则乱,或许是太在意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最简单的原因居然被忽视了。
迦南想说我明白你不用说了,玄印却没有笑话他,很是认真的解释道,“你的身份太特殊,这么多人都聚集在北荒冰原,不管是不是冲着你来,一旦你身份暴露,仇家这么多,我护不住你。”
迦南能想象到自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会发生些什么,没有招魂幡在手,更何况现在这副身体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就算他抓紧将那飞头蛮炼化了也不过增加两成。
比起当年,不说林然,就连紫云宗那伙人也能一手将他捏死。
迦南听婴鬼说那日玄印一掌打伤了黑衣人,那黑衣人明明已是化神初期的修为。后来迦南问起这件事时,玄印却难道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最后还是这么说的,“迦南你是什么修为,那我便是什么修为,至于为什么能打伤黑……黑衣人,我并不清楚。”
出于一些理由,玄印没有告诉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正是迦南时常提起的黑耀。迦南口中那位已经死了的好友,非但活的好好的,而且明显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所以并不像刚刚那女子猜测玄印是不是压制了修为,此刻的玄印确实只是个筑基初期的初学者,迦南心情不由有些沉重。
他的身体出现在北荒冰原,说起来就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不管林钰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林然,林然会采取什么措施,既然他的身体在某处那就得找回来。只不过一想到现在的情形,迦南突然觉得,找到身体固然很重要,但如果细想,不管是能不能找到还是找到后,都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北荒冰原聚集了这么多人,其中不乏高阶修士。如果他找到了身体并顺利还魂,被这些人发现的后果迦南不用想都知道。所以就像玄印说的,就算找到了身体他也不能回到身体里。
就像有了致胜逆天的法宝却没法用一样,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这样一说气氛明显便沉重了几分,迦南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北荒冰原那地方里那么危险,还有犀角银蛟在里边,能不能进去找得到都说不定,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你我这样待在一处儿不也挺好么,哈哈……”
玄印果断的打断了迦南的话,“不行”。
玄印作为出家人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从不会打断你的话,就算说的再怎么无理取闹没头没脑,他都会很认真的听你说完。说以当玄印打断迦南的时候,迦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懵。
“为……什么”迦南觉得心脏有些发紧,“你不原意……”
后半句迦南没有说出来,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他从来不去想的问题。他为什么能心安理得的认为玄印会心甘情愿的与他待在一个身体里,甚至连主动权也没有。
就像眼下玄印控制身体的状态,一月半月他尚且觉得能忍受,如果是一辈子都只能由其他人控制的话。迦南浑身冰冷,不管玄印怎么想,至少以他来看,他自是不愿意想独占这身体的。
玄印不知道短短的时间迦南已经想到了好几年之后,他是修佛之人事事总会为他人着想。“人魂相连,之前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体还在,所以就算你在这副身体也无碍。现在有了其他人知道,一旦有人对你身体做了什么,身体受损魂魄大受影响,切不可自暴自弃。”
迦南愣了愣,许是没想到玄印居然是想这档子事,只能听玄印继续道,“再者,与我一处,你处处迁就我,贫僧一直心中有愧。”
迁就?迦南想了好半天才明白玄印说的是什么。吃素不沾女色这种事情,在他与玄印一起的半年里,他确实越离越远了。
迦南上辈子很不待见和尚,在他看来以身救人这些事情总归是有些犯傻的,而当被犯傻的对象变成自己时,迦南从没像现在想狂赞一句。
大师你真是好人啊!
凡事为自己着想,处处为自己留意,这样的感觉不要太美妙。
不知什么缘由,迦南想象了一下玄印原来的模样。是手执禅杖威风凛凛,或是低头沉默的敲着木鱼,不管哪一种,迦南觉得,只要看着玄印,那一定是世间最舒心的事情。
两人保持着这种“自言自语”的状态有走了半天,风雪已经密集到看不清前方,视线极为模糊,苦不堪言。
北荒冰原是大陆最北端最恶劣之地,万里无已活物,百年也无人能够深入,可见其凶险。万里雪原白茫茫一片,雪渣砂砾一般刺痛着皮肤,温度比隆冬更冷几分。玄印没有说什么,迦南却能感受到极度的寒冷,没有实体的“身体”似乎也在瑟瑟发抖。
丹田处突然慢慢散出丝丝热气,迦南惊讶的发现玄印居然在运功御寒,蓦地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了看周围,之前还威风堂堂的修士们各个将自己裹得严实,脸上却还是动的发青的萝卜一样。
已有人开始不停的抱怨。
“这鬼地方也太他妈冷了,冻死老子了!”之前遇到的那伙人不知什么时候又走近了,那黑脸汉子搓着手哆嗦道。
“北荒冰原冷了几千年了,你是第一次知道?来之前就让你别来,谁哭哭啼啼死也要跟着来来的?亏你还是个爷们!”一高瘦中年人讽刺道,只是一张发青的脸证明他此刻也是不好受。
迦南想象了一下那黑脸汉子哭哭啼啼的样子,画面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