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风雅,从容有仪。
唐从容这三个字,在帝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论身份,他是两朝元老唐丞相的嫡长子,书香世家,有礼温文;论才情,他不输名冠帝京的大才子宁重绛,一手丹青画至臻境;而要论起风雅,又与七王凤陵祉旗鼓相当,赏雪烹茶,观花落棋……
也许正是因着他样样完美,是个如珠如玉般的人物,才不可在凡尘久待,早早的去了吧……
凤陵祉思及旧友在牢狱之中最后的样子,不由闭目。
叩叩——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王爷,有事禀告。”
——是暗卫摘星。
凤陵祉收敛心神,扬声道:“门外候着。”
“是。”
……
半盏茶的时辰过后,紧闭的房门从里打开,凤陵祉宽袍广袖,衣带生风,发冠上珠玉生辉,慢步走了出来。
“王爷。”摘星半跪行礼。
凤陵祉颔首,“书房说。”
※※※
屋外天光已亮,可天气不佳,云层堆积的厚重,似是有雨将至。
青桃半弯着腰,在熏炉中燃起安神香,淡淡清香弥散了出来,随着空气流通,充斥整个房间。
“……从容哥哥,从容哥哥不要离开我……从容哥哥……”
急促而焦急的呼喊从里间传来,青桃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撩起了床幔。
心满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秀眉深锁,不住抽噎着,泪水染湿了她长长的眼睫,滑过脸颊,在枕巾上泅开深色,青桃见她满脸湿泪,连忙掏出帕子细细擦拭,一边擦,还一边轻轻安抚道:“王妃不怕,公子好好的呢,您放宽心。”
“公子是何等人物,定能安然无忧,王妃不怕,不怕……”
许是青桃的安抚奏效了,亦或是安神香的药性起到了作用,总之,心满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虽然泪意暂时未止,但总归是不再胡乱呼喊了。
青桃侧坐在床畔,轻手为心满顺着气,只是她心中也有忧虑,唐屹夜探天牢已是一宿未归,现在王妃又是这么个状态,离不得人照顾,她纵是有心去打探,也分身乏术。
——只盼着公子是真的无事才好啊。
思及此,青桃也觉得鼻间酸涩,忍不住落下泪来。
“青桃。”胡思乱想间,唐屹的声音忽而从外院传来。
啊!
青桃一惊,转而便是狂喜涌上心头。
她拭泪起身,小跑到半开的窗口,果不其然看到了唐屹的身影。
“公子可好?!”她心中急切,也没注意到唐屹的神情有些许的不自在,“那天牢环境最是糟糕,公子定是不习惯,也不知遭了多少罪……”
“……”
“若是能送些被褥和保暖的衣物进去就好了,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可别让公子冻着。”
“……”
“王妃整晚都没睡好,一直念叨着公子,这……”她絮叨了半天,才发现唐屹一直不吭声,不免奇怪,“你怎么了?”
唐屹不言,只是抬头看她,眼眶通红。
青桃心里一咯噔,“唐屹……”
“青桃,对不起。我迟了一步。”唐屹浑身都在颤抖,“昨夜有杀手潜入天牢,他们的目标是公子……我赶到的时候,公子已经断气了。”
青桃张了张嘴,泪却率先落下,脑中一片空白。
沉默逐步蔓延,仿佛天地都失了色,她明明是不愿相信唐屹说的那些话,可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却不听使唤,泪落不停,根本无法控制。
唐屹深深吸了口气,一锤窗棂,发出巨大的声响,“是凤陵祉!”
“什么……”
“我看了公子的伤口,那么细的剑痕,除了凤陵祉的佩剑秋水,别无其他!”
“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唐屹的声音蓦地拔高,“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凤陵祉若是真的有心救唐家,岂会监斩老爷!”
青桃大惊失色:“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亲眼所见!”唐屹瞪着双通红的眼,“老爷被问斩的前一晚,我与风前辈去天牢劫狱,你可知道,在那等着我们的是谁?”
不待青桃回答,唐屹已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凤、陵、祉!”
青桃面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唐屹恨然道:“凤陵祉明面上答应王妃要救唐家,救老爷和公子,可你又知不知道,指证唐家谋逆之人,正是他啊!”
“你……说什么?”虚弱的女声自后方传来,如石破如天惊,吓得他二人魂飞魄散,尽皆跪了地。
青桃低低伏着身子,声音直打颤:“王、王妃,您是何时醒的……”
心满没有理青桃,她半撑着床,杏核似的眼眸中似聚雾气,就那般直直注视着唐屹:“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双瞳仁极黑,这一眼望下去就像是看不到底,唐屹心里发慌,忙不迭的移开视线,“王妃,这……”
“说!”
青桃生怕他把事情和盘托出,忙抢白道:“王妃您别听唐屹瞎说,这……”
“你闭嘴。”心满瞪了青桃一眼,可她心神具乱,又哪有半分威慑。
“王妃……”
“说!”
青桃心里急的要命,拼命给他使眼色,唐屹咬了咬牙,破釜沉舟道:“老爷谋逆反叛的罪证,是凤陵祉交给帝上的。”
“唐屹!”
这第一句说了出来,之后的就好说了,“凤陵祉明面上答应您要救出唐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