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陵祉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对于他来说,别人不管是踏出了九十九步还是一百零一步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不会为谁停留或是等待,想要呆在他身边,就必须要跟上他的步伐。
她跟在他身边有多少年了呢?
记不清了。
记忆中一直是她通过各种努力,不断不断的追着他跑,年少时得知从容哥哥和宁哥哥被选为太子伴读一同在宫中读书时,她高兴的整晚睡不着,大清早的就跟在从容哥哥身边,虽然说是要送哥哥进宫,可明眼人都能瞧出,她不过是想要见上凤陵祉一面罢了。
那时候的她,唯一的愿望便是每日能看到他,就这么离得远远的,躲在暗处偷偷瞧着他与从容哥哥步入宫门,也就心满意足了。
等到大一些了,脸皮也厚了,能够假装着不经意的偶遇,搭上几句话,然后看着他那双深幽漆黑的眸子中盛下了她的身影。
——其实她知道的,那时他对她客气有礼,不过是因为从容哥哥的缘故。
后来帝上赐婚,帝京城的人都在传着丞相府的嫡小姐是如何如何的死缠烂打,将七王爷追到手的,其言语粗鄙不堪,偶有那么几句传到她耳里,她倒是不见恼,反倒让唐屹把那人给抓了回来,询问着那人所说的‘下药’是否真的能让凤陵祉抛却理智和冷静,这样那样……
当然了,这药心满自是没下成的,唐从容知晓了这件事后,没多说她什么,就是那告诉她‘下药’的人不见了,她再想让唐屹去把人找回来时,唐屹却把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寻了个借口逃跑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心满纠结很久,大婚将至,许多事情都是要筹备的,她开始频繁的进出七王府,可凤陵祉也忙,就算她偶尔夜宿于王府之中,也见不到他。
以前没嫁过来的时候,主院是凤陵祉歇息的地方,有几次她状似无意的逛到这边,都会被院前看守的士兵给拦住,禁止入内。
当时她就按下决心,成亲以后自己也要住进这间院子,让这个王府之中再无人能够拦她!
现在,她的愿望实现了,她确实住进了这间院子,也成为了王府的女主人,可是……想要出去却没那么简单了……
想进来的时候进不来,想出去的时候也出不去……老天可真是爱折腾她。
“嗯,既是能够忘记的事,那必定是不重要的事了。”心满慢吞吞的说着,神色平静。
她已不想再弄明白凤陵祉说的那句她忘记的话是什么,她只记得大婚当晚,他让她独守空闺了整晚,喜烛燃了一夜,她也等了一夜,待到天明时分,她才知晓,唐家一夜被抄一事。
他身上还穿着前一日拜堂时的喜服,平素喜着素衣的男人难得盛装,竟在那清隽冷秀当中透出几分艳丽,这本不该是用来形容男人的词,可这种迥然不同的两种风格,用在他身上却显得极为合适。
在抄她的家,斩她的爹爹时,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心满缓缓收紧了双拳。每次一想到这些,心中就有股不受控制的滔天怒意,那是不共戴天的杀亲之仇,唯有杀了凤陵祉,才能泯消!
直到这时,心满才明了。
原来她是恨着凤陵祉的。
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