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甲胄,做禁军打扮的人同一个小沙弥自山腰处掩映在一片枝繁叶茂的苍松翠柏的古刹走来。 生着青苔的石板路上,早晨下的露水还未蒸干,湿漉漉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下过雨一般。道路两旁是一片片人烟罕至的树林与灌木丛,高耸入云的古树甚至遮挡住了阳光,使谷中常年一片昏暗。周围草木繁盛,古藤遍地,山雾弥漫,耳边时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鸟鸣。两人拐过急弯,回头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碧绿,哪里还有那原本曲曲折折地盘在山中的小路?只有山腰处一片浓重的碧色中露出的一片朱红色的建筑,从满眼苍翠之中拔地而起。虽是万绿丛中惊现的那一点突兀的红色,让人看了却并不觉突兀。看上去就仿佛是自然地从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生长出的一般,与这满山的苍翠浑然一体。驻马在山脚下的燕王殿下看到那两人的身影后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左副统领轻声说道:“看来,咱们马上就可以进山了。兄弟们奔波辛苦了这一路,也可以借着寺中的禅房好好儿地歇歇了。”左副统领点点头:“是呀,每次奉命护送太后娘娘来承天寺礼佛时,这一路上最希望见到的,莫过于寺中那面朱漆斑驳的山门了。只是没有想到,平时连朝都不上的殿下竟会陪着太后娘娘一同来西山礼佛。”燕王殿下回头看看被将士们护得严严实实的两辆马车,低头一笑:“这有何奇怪之处,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沧海桑田,星移斗转都只在一念之间。本王往日不来,是因为没有来的理由。今日既然能来,肯定是因为有了一定要来的理由。”左副统领顺着燕王殿下的眼神,也看了看那两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皱皱眉毛思索了一番后,突然恍然大悟道:“属下明白了,殿下此次是为佳人而来吧?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辜负您那由来已久的fēng_liú之名。”“就算是吧。”燕王殿下望着沐修槿乘坐的那辆马车,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温柔缱绻。“莫非……这京中所传的您与钦国侯府的舒阳郡主的流言是真的?!王爷,现在京中所有人都在传,说您与十一公主的婚事作废,是因为舒阳郡主。”燕王殿下回身挑挑眉毛看了左副统领一眼,轻笑道:“本王没有想到荀卿不但剑法超群,就连这探听流言蜚语的兴趣也是比一般妇人要强啊。”左副统领一愣,随即尴尬地干笑两声:“嘿嘿,殿下,属下这不是关心您吗。怎么说在边地领兵戍边时,殿下您也与属下同在一个帐中共过事,多多少少有些袍泽之情。别的亲王,郡王什么的都是成年左右便娶了正妃了。可您这……王爷,您府中别说是正妃了,就连侧妃和姨娘都没有一位。这好不容易才传出点儿有关您的风月传闻,属下也就格外关心了些。”“行了,两个大男人就别像市井妇人一般,在这儿聊一些有的没的的风月传闻了。”燕王殿下调转马头,“本王估计着,这会儿贺卿与寺中派来迎咱们的师父也快要下山了。你去整顿整顿队伍,我去告知母后与阿槿一声。”“是,属下尊命。”左副统领抱拳向燕王殿下行了个礼,策马向着队伍前方走去。太后娘娘放下手中的车帘,重新坐直身子,抬眼看了面前的沐修槿一眼:“你还真是有胆子,竟然还敢在哀家面前出现,你就不怕哀家将你的身份告诉皇上吗?”沐修槿低头一笑:“太后娘娘若是想告,就尽管去告好了。我既然敢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就一定是做好了身份败露的准备。”太后娘娘深知自己有把柄握在沐修槿手中,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换了个话题:“说吧,你今日来找哀家做什么?”“做什么?!太后娘娘说的话真叫人伤心,您是槿儿的姑母,这做侄女儿的来看看自己的姑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就别在哀家面前这般惺惺作态了,你以为哀家不对付你,是因为怕了你吗?”“自然不是,太后娘娘纵横后宫二十几年,对付舒阳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自然不用费劲。我相信,您根本没有将我手中掌握的把柄看在眼里。必要时,您随时可以与我同归于尽。只是……”沐修槿掩口一笑,“您至今都未对我做任何事,是因为燕王殿下。您明白我燕王殿下心中的位置,也记得当初得知我死讯时他是如何对您的。身为母亲,又怎会愿意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开呢?!所以,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您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不是吗?”太后娘娘静静地盯着沐修槿的脸,半响没有说话,过了会后,她终于叹了口气:“你很聪明,知道什么才是哀家真正的软肋。”沐修槿柔柔一笑:“太后娘娘过奖了,都说养女随姑,我这是随了您啊。不过……”沐修槿突然露出了一抹嗜血的表情,“您以为您不主动进攻,我便不会对您动手了吗?!我拼着一口气,九死一生地活下来,费尽心机地进入寒阙天,可不是为了与你那宝贝儿子再续前缘的!既然你与皇上害得我家破人亡,那我也要让你们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看着沐修槿残忍嗜血的样子,太后娘娘觉得心底一震莫名的恐惧:“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已经做了啊。”沐修槿嫣然一笑,“不然你以为大公主好好儿地,怎会平白无故地就死了呢?怎么样,太后娘娘,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还不错吧?”“原来是你!”太后娘娘气得眼眶泛红,头上青筋暴起,冲着沐修槿便扑了过来,“我杀了你!”沐修槿躲开太后,仍是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