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修槿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榻上,听着身边喜案上燃烧德热烈的红烛发出“噼啪”的爆裂声,一颗心从她下了车起便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藏在广袖中的手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被她攥出了满手心的冷汗。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双黛青色的皂靴踏入了沐修槿的视线,使原本就紧张的她更显局促,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那张对她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穿着那双皂靴的男子撩起衣襟,轻轻地并坐在沐修槿身边。像是看出了沐修槿的紧张与恐惧一般,卫昶并没有急着开口,也没有继续什么动作,只如往常一般,安静地坐在沐修槿身边。
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和身上沾染的轻微酒味,又想起上车前喜娘教导自己的那些话,沐修槿悄悄红了脸颊。若是再往前几年,任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她竟终于嫁给了他。
“阿槿,”默默坐了一会儿,卫昶试探着开口道,“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沐修槿抬起头,刚好装上了卫昶那一双满含情意的眸子,映着一室璀璨的烛火,像极了天上的星辰。她张张嘴,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也可以说,她已经紧张到忘了如何发声。
看着沐修槿少有的害羞与紧张的小女儿模样,卫昶抬手抚上沐修槿红得堪比床上的帷幔的脸:“阿槿,你在害羞吗?还是……”他低头伏在沐修槿颈边,坏笑着呵气道:“你在害怕?!”
沐修槿吓得往后退了一下,手足无措道:“没……没有,我没有害怕,也、也没有害……害羞……”
“阿槿,你在说谎。”卫昶似笑非笑地望着沐修槿,探身子过去吻了吻沐修槿的眼睛。又顺着她微颤的眼睛,一路吻到了涂着丹蔻的唇瓣。吮吸着带着些许花香的唇瓣,卫昶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双手从身侧放到了沐修槿的腰间,随着他们的吻一路攻城略地……
沐修槿是被绿影硬生生给摇醒的,醒来时,卫昶早已收拾好去上早朝了。沐修槿拥着被子感受着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般的酸痛,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她与卫昶成亲这一个月来,某人几乎天天折腾她。可问题是折腾一宿后,某人却仍能像没事人一般,照常去上朝处理政务。可怜了沐修槿,日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拖着疲累的身姿起床。
绿影见沐修槿醒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递给沐修槿一卷纸。沐修槿打开了卷成一团的纸,只见几个苍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显示着主人性格的不拘小节:“明白。”
望着简单明了的两个字,沐修槿微微一笑向窗棂上那只正不紧不慢地踱着将军步的鸽子扬了扬手,那鸽子便听话地落到了沐修槿手中,乖巧地发出悠闲的“咕咕”声。沐修槿动作温柔地摸摸那只鸽子,微微一笑:“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没有被你那不着调的主子祸害死。”
那鸽子就像是能听懂沐修槿的话一般,也附和着“咕咕”地叫了几声,像是在向沐修槿控诉她口中自己那个不着调的主子。
“小姐,契丹王子那边怎么说?”绿影打断正在逗鸽子的沐修槿。
沐修槿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纸条揉成团,胸有成竹道:“耶律拓最大的软肋被我攥在手里,他还能怎么说?今晚,就是她郁莺仪的死期。”
听了沐修槿的话后,绿影心中升起了许久未有的期望与欢喜。她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自己离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又近了一步。年少时刻的怦然心动,至此真正地酝酿成了一份足以毁天灭地的野心。
寒阙天,嘉鹿殿。
沐修槿安安静静地坐在卫昶身边,将往日权倾朝野的护国公主的气焰敛得干干净净。眉眼温柔恬静,乖巧地挨着夫君。不动声色的模样,真的就像是普通的刚刚出阁的女子一般。若是不了解沐修槿的人,定会将她看做平常的女子。
耶律拓偕沐佑柠落座后,面上虽是笑意盈盈地对着慢殿王侯公卿应酬,可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沐修槿身上逡巡,蹙起的眉头也一刻未曾舒展过。虽然已经安慰了沐佑柠,可面对着杀人不见血的沐修槿,他心里也实在是没有一点底气:他真的搞不清,沐修槿成全他与沐佑柠,又不惜与太后翻脸来救助沐佑柠。究竟是因为姐妹情深,还是因为她留着沐佑柠来做一件对她来说更有价值的事。
沐修槿也注意到了耶律拓的眼神,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缓缓抬起手臂,扶了扶发间的凤钗。耶律拓眉头一挑,当初沐修槿与他们的约定便是,以抚凤钗为号。当她手抚凤钗时,沐佑柠便要上前要求献舞了。
沐佑柠也注意到了姐姐微小的暗号,深深地看了耶律拓一眼,转头便准备起身。耶律拓一把按住沐佑柠的手,冲她担忧地摇了摇头。
沐佑柠侧头看了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与耶律拓的姐姐,知道按着姐姐的吩咐做事,虽然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可若是不按着姐姐的吩咐去做的话,今日倒霉的恐怕就不只是皇后了。想到这儿,她狠狠心挣脱耶律拓的手,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款款行礼道:“陛下,今日是中秋之夜,臣妾想要趁着如此良辰美景,向诸位献舞一曲。”
正在帮锦时布菜的卫昫听了沐佑柠的话后,未做多想,直接便同意了。沐修槿见目的达成,也起身走到沐佑柠身边,躬身行礼道:“陛下,既然妹妹有此雅兴,不放臣妾也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