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从窗外跃入客栈。
钟意刚穿好衣服,闻声,转头看过去,抖抖衣襟的下摆,笑问:“阿忧,你看我穿白衣好看么?”
“好看。”乐无忧敷衍地应了一声,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目光在室内一扫,“那妖孽呢?”
“走了。”钟意张开双手,站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回头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笑嘻嘻地说道,“我也觉得好看,哎,阿忧,你说我和龙云腾谁更好看?”
乐无忧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木然看向眼前这个顾影自怜的男人。
钟意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僵硬,美滋滋地挥了挥衣袖,自顾自地说道:“一定是我好看呀,龙云腾都是而立之年的老男人了呢,哪像我,英雄少年血气方刚,嘻嘻。”
乐无忧:“……”
“哎呀,阿忧你说呀,”钟意扯住乐无忧的衣袖,“我是不是比龙云腾更好看?”
乐无忧扯回自己的衣袖,直视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分外坚决地说:“大哥更好看。”
“你骗人!”
乐无忧:“……”
“明明我好看!”钟意大声嚷嚷,一个健步上前,挺胸站在他的面前道,“你看,我的气质是不是更潇洒?”说完一个转身,回头问,“我的后背是不是更挺拔?”然后转过身来,蹲在他的面前,扬起脸,“我的小脸儿是不是更俊俏?”
“你的废话是最多的。”乐无忧面无表情地说。
钟意顿时露出五雷轰顶的震惊表情。
两人并肩下楼,客栈大堂中已经焕然一新,经过昨夜那一场混战,店小二的灵魂经受了极大的洗礼,下定决心绝不能招惹武林人士。
一见这二人下楼,立即回忆起昨夜他们在战圈之外谈笑风生的场景,不禁肃然起敬,满脸笑容地迎上来:“二位吃点什么?”
“来一屉包子,两碗白粥。”钟意道。
乐无忧转头看了看楼上,疑惑地问:“你家假丫头呢?”
“跑出去玩儿了吧。”钟意随口胡诌,仿若历经千帆一般满脸沧桑地感慨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你也知道……啧,少年情怀总是诗啊。”
乐无忧忽然正色道:“怎么一大清早就开黄腔。”
“……”钟意倒吸一口冷气,瞠目结舌地呆了两秒,怒道,“到底是谁在开黄腔?”
店小二麻利地送上早饭,二人在桌前坐下,安静地吃了几个包子,钟意抬头,看向候在旁边的店小二,纳闷:“小二哥还有事?”
“没、没有!”店小二大声说。
钟意想了想:“是怕我二人吃完不给饭钱?”
“不不不,”店小二连忙摆手,“二位大侠随便吃,随便吃,吃完还有!”
乐无忧用筷子叉起一个包子,直接道:“他嫌你站在这里,烦。”
“哈哈,哈哈,”店小二讪笑,弓下腰,小声地问道,“二位大侠,敢问高门贵派?你们的武功是不是比昨夜那几人还要高强?”
钟意笑眯眯道:“我二人无门无派,闲云野鹤两枚,武功嘛……我大概比苏余恨大魔头要高上那么一滴滴,阿忧,你呢?”
吹你娘的牛皮!还比妖孽高……妖孽一只手就能把你削成排骨!乐无忧腹诽,心想你吹那我也吹,于是顺着他的话锋往上爬,一脸豪迈地说:“我的武功也挺一般,就比安广厦稍稍高出三个苏余恨的距离吧。”
店小二和钟意一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高……高手!”店小二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忙道,“小人虽然孤陋寡闻,可也听说安广厦是天下盟盟主,武林高手榜排行第一的高手!”
“那又如何?”乐无忧满不在乎,“江湖之大,如海似山,又不是所有高手都会名列高手榜,听说过方外三仙吗?”
“昆仑山太清真人,青谷野老夏枯雪,东海之滨簪花婆婆。”
“不错,”乐无忧露出赏识的表情,抬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微笑道,“老夫就是青谷野老。”
店小二满脸呆滞:“……”
钟意哈哈大笑。
从客栈中出来,二人继续北上,如今天下动荡,北地战乱频发,宽敞的官道上渺无人烟,只见一路秋风卷地、荒烟蔓草。
钟意放松缰绳,任白蹄乌一边吃草一边缓步前行,低头看向悠闲地躺在毛驴背上的乐无忧,笑问:“阿忧,你如今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比你高。”乐无忧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闭着眼睛吹牛。
钟意失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武功有多高?”
“没我高。”
“信口胡说。”钟意笑着说了一句,忽然从马背上飞扑过来,他白衣胜雪,衣袂翻飞犹如一只俯冲的白鹰,直直地对乐无忧袭了过去。
乐无忧躺在毛驴上没动,抬手和钟意对了一掌,刹那间,只觉对方雄浑的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滚滚而来。
诧异地一挑眉,对上钟意含笑的眸子。
他猛地坐起,挥动双手反击过去。
二人你来我往连拆了十余招,钟意借着俯冲的惯性悬在空中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忽而一掌推去,乐无忧避无可避,忽而一仰身,单薄的身体如一片枯叶,轻飘飘从驴背上滑落。
“漂亮!”钟意赞了一声,纵身追了上去。他身形矫健,龙骧虎步,一招一式仿佛一只老辣的猛虎在追逐着自己的猎物。
然而乐无忧轻灵无比,犹如逐风飘流的枯草一般,看似弱不禁风,实则缥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