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与各路江湖人接触,李不负如今有了几分江湖百晓生的架势,各家各派的矛盾渊源信手拈来,许多看起来不起眼的江湖事件,居然都能被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李不负率先说道:“师侄,令狐师侄前些天托人给我捎来一封信,是不凡让他转交给我的,不凡知道山中事物繁忙,他想下崖来帮忙。”
赵不凡去年将自己关在思过崖上苦修剑术,司徒玄还曾跟他学过一段‘希夷剑法’,后来司徒玄转修‘朝阳一气剑’,便放下了‘希夷剑法’。令狐冲对于‘希夷剑法’很有些天赋,近些日子都是令狐冲接替司徒玄去给赵不凡送餐,同时跟着赵不凡学一些‘希夷剑法’的窍门。
从去年年底开始,华山派在司徒玄的主持下进行全面改革,华山派上下的弟子全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有令狐冲年龄太小,仍旧每日给赵不凡送餐。每天都说一些门派中的变化和趣事,说的赵不凡心中痒痒,直想下山亲眼见识一番各种变化。
赵不凡上思过崖是自愿闭关,又不是犯错被惩罚,所以他想什么时候下崖其实都可以。
但偏偏司徒玄先一步请了宁清成的掌门谕令,命令赵不凡在思过崖苦修三年,三年之内不许下山。
还记得司徒玄给赵不凡出示宁清成手令的时候,赵不凡的脸色发绿,恐怕他真想暴揍司徒玄一顿。
后来许多人上崖去看赵不凡,赵不凡也品出了结症所在,就是那个一直笑眯眯的白头发坏小子,枉他以前还觉得这个师侄不错,没想到自己钻进笼子,这个师侄回头就帮自己把锁头给扣上了。
赵不凡也是要脸面的人,总不能哀求司徒玄这个师侄吧,所以就把注意打在了与他关系最好的李不负身上,希望李不负能出手帮忙,将他‘救下’思过崖。
想明白这些之后,司徒玄对李不负笑道:“李师叔,你总不会认为师侄在故意为难赵师叔吧。”
李不负摇头说道:“当然不会,要不然我还会跟你提这事?直接去找师傅了。只是如今门派着实缺人手,不凡的武功头脑俱佳,而且你还在谋划五派弟子比武大会,咱们华山派底子薄,不应该闲置这样一个出色弟子。”
司徒玄点点头正色说道:“李师叔真诚,我也不跟李师叔兜圈子,有话我就直说了。当年我跟赵师叔求教时,赵师叔丝毫没有推脱,虽然后来我改学‘朝阳一气剑’而放弃‘希夷剑法’,但赵师叔的恩情我是记得的。既然我帮了李师叔一手,总不能厚此薄彼,自然不会忘记赵师叔。”
听到这李不负脸上闪过一道晦气,心说我真是谢谢你帮我,但手段也太粗糙了,你是想帮死我啊。
司徒玄没注意到李不负的脸色,继续说道:“赵师叔性子跳脱傲气,有些地方与我师弟颇为相似,都是太好动,难以静心养神。所以我才请动了师祖的谕令,将他关在思过崖上苦修,还派师弟每天给他讲解新鲜事,就是让他心里像猫抓一样。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收束心神,不为外物所动,就说明赵师叔想通了一些东西,放下了一些东西,届时先天可期。”
当然,司徒玄也没想到令狐冲居然敢背着自己搞这种‘小动作’,不过令狐冲就是那种性子上来,不要命也要讲义气的性格,又不是危及华山派的大事,所以他就帮赵不凡传信了。
虽然能够理解,也能想明白,但司徒玄还是决定找机会让令狐冲吃一些苦头。所谓长兄如父,不使些手段你怎么能记住谁是‘爹’?
李不负苦笑道:“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阴损主意。”他自己虽然流血流汗,又苦又累,但想到赵不凡即将面对的精神煎熬,李不负就觉得自己的待遇似乎还不错。
他这样说,自然是认同了司徒玄的想法和做法,司徒玄笑道:“所谓‘十年磨一剑’,这一剑磨的时间越长,出剑时便会越锋利。如果可能,我要将赵师叔一直限制在思过崖上,直到他突破先天,甚至半步宗师。”
李不负诧异道:“可行么?”若是能摸到宗师的门槛,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这一刻李不负甚至有些隐隐羡慕赵不凡。
司徒玄轻笑道:“事在人为嘛。”
李不负若有所悟的说道:“难道你的拔剑术也是这样,你准备封剑蓄势?”
司徒玄笑道:“李师叔果然一点就透,我准备自封于华山上十年甚至二十年,二十年之内不出剑斩人。待蓄势足够,我的第一剑便要以半步宗师、甚至宗师高手的性命来血祭。”
李不负的脸颊轻微抽动一下,他开口说道:“很有志气的想法,很有魄力的决断,但师侄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明明是你没法收束紫薇星光,如果贸然下山容易遭到敌对门派伏击,缺非要说成什么大志向,大宏愿。”
看见司徒玄脸色猛然一黑,李不负心中有些快活,继续说道:“总之不凡来信一次,我也不能一点响动都做不出来。这样吧,师侄你陪我走一趟去思过崖,咱们跟不凡当面谈一下如何?”
司徒玄想了想点头同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