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衣摇摇头道:“时文进本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这次能做这么大的案子,连父母妻儿都不顾了,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一个军师,据说是契丹的奸细,那是个少了一条腿的瘸子。尽管他的脸已经变得狰狞恐怖,但薛存威还是一口咬定,这个人就是杜凌君。”
我吃了一惊,表哥丢了一条腿,竟然还能跑到西北,还投了契丹人。
“现在,杜家旧案被翻出,听说,皇上责成龙禁卫,重新调查当年杜凌君逃脱一案。”金素衣说着,关心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说:“杜凌君逃脱一案,与我无关。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金素衣说:“与公主无关,素衣就放心了,素衣的消息,都是来自羽林军内部,绝不是以讹传讹的街头小道消息。”
我说:“我知道。”
金素衣点点头,起身告辞。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周斯年才回到周府。周府里,到处打着灯笼,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早早的,我带着云簸和阿福在二门里相迎。站在二门里面,就能听见前边府里欢笑声如雷,随着周斯年的回归,周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远远的,看见他笑着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从前边往这边走来。旅途的劳顿,北方的战事,都被他消散在云淡风轻的笑颜里。仿佛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这阴霾的天地。
他的身材并不比身边的这群汉子高大,甚至略显瘦削。只是随便披了一件银色轻裘,里面露出深紫色的官袍,却没有戴官帽,头发用我送给他的墨玉簪束起,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微微飘拂。
他的肌肤在灯光下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俗世的美丽。
他一看见我,就飞快的跑过来,一把把我抱起,哈哈大笑着原地转圈。我小声惊呼:“快放下来呀!这么多人!”他却充耳不闻。
很多人的脸在眼前晃过,这些都是太阳城跟随周斯年出生入死过的大小头目,还有云旗。
他们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慢慢的众人都悄悄的散去。看到他们对城主的热情理所当然,我才放下心,搂着他的脖子,贪婪的吸着气,让自己醉倒在他的幽幽花香里。不知转了多少圈,直到我晕头转向的告饶,他才把我放下,我飘飘然如在云里雾里,只能靠在他身上,抓住他的胳膊微微喘息。
周斯年呵呵坏笑着待我终于能够站稳,这才放开我,转身抱起眼巴巴等着的云簸,也甩了他好几圈,云簸高兴的“嘎嘎”大笑。周斯年又亲了亲云簸的脸蛋,得意的对我说:“你看我儿子,比你强多了。”
他把云簸交给美淑,又拍了拍在旁边咧着嘴羞涩的笑着的阿福的小脸,对张着手又要让他抱的云簸说:“阿簸先跟着美淑姑姑和阿福姐姐玩,爹爹和娘说说话。”
美淑抿嘴笑着哄着云簸走了,其他跟着的人也都散去。我被所有人临走时心照不宣的样子给羞红了脸,忸怩不安起来。
他把我的一绺乱发理在耳后,趴在我耳边问:“想我了吗?”
我拿出衣服里面的香瓶,小声娇嗔道:“这么久才回来,这个都不香了。”
他拥着我往前走,咬着我的耳朵说:“我回来了,还用得着它香吗?”
“要得嘛!”
“好,”他宠溺的说,“我再给你把它弄香。”
然后,他有些难为情的说:“这个,如梦她……”
我说:“我都知道了,添丁是好事嘛!你这样,让人看了,还以为我真是个不能容人的呢。我那时只是气她不懂规矩,你不说她只说我。”
他如释重负的笑了:“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她不懂这些,原来也没打算带她出来,我也就懒得跟她说。这点事就值得哭哭啼啼的走了?知道我多憋屈多难过吗?”
我酸酸的说:“你那么疼惜她,我怕说了惹你生气嘛。”
他拍了我的脑袋一下,笑道:“不跟我说,倒是跟岳芳华说,那小妮子上表说我冷妻宠妾,弄得今天皇上和皇后都骂我,说我不懂尊卑,不顾纲常,大帽子差点冤死我啊。”
我嘿嘿笑起来,得意的赞道:“我家叔叔真的是个明白人啊。”
他也笑起来:“等她来了安顿好了,过来给你磕头献茶。
我说:“不用了,她有身子,好好养着吧。”
他不以为然的说:“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你当初那么笨重的身子,陪着我跑来跑去,她这算什么?”
我撇嘴说:“这话肯定是别人说与你听,你才明白的吧?要是一开始就能想到,就不会被她那套撒娇拿乔给糊弄了,也就不会带着她出来,在太阳城,难不成生不了孩子吗?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我都躲到这里来了,还不行,还要把我撵去哪里?”
他笑道:“你这个小心眼儿,这话说的,想冤屈死我吗?”他不笑了,认真的说,“你这些年待我怎样,还用得着别人来跟我说吗?我心里明白的很。我带如梦出来,是不想她把孩子生在太阳城,重蹈云馨和云宁的覆辙。”
他这么说,我也算明白他的苦心:“我明白的,云宁也和她在一起的吗?”
他黯然神伤:“云宁不肯来,要给她娘和穆沙守灵。”
我也黯然,小声说:“要不,把穆沙没死的事告诉她吧,这样还有个念想……”
他摇摇头:“没有希望的事,又何必这么煎熬着呢?长痛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