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今这如梦有身孕,金贵的很,周斯年该是不会让她住在那里。我私心里也不想她住依云,离采文院太近了,不方便我去看晓雲。
于是对周斯年说:“那好吧,我让人把陌上花落收拾收拾,等如梦来了,让她到那里住着吧。”
谁知周斯年打断我的话:“不是那里,是那个什么云来着?”
我疑惑的问:“依云?可是那里许久没有住人……”
周斯年却说:“正是那里,让人打扫打扫,看看有坏了的地方修一修,这个家里,除了正屋,其他园子不是都没有住人吗?许久没有住人有什么要紧?”
我不忍的说:“你也知道家里的园子都无人居住,要是觉得陌上花落太近了,或者名字不好听,就让她住到其他园子里去嘛。别让她住依云了,她怀着孩子,刚进来就打发到那种地方去了,让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苛待她呢。以后,只要她离我远一点,我与她相安无事就是了。晨昏定省那些事,依我看就算了,她别扭,我也是个爱清净的,还是别让她来了。”
周斯年笑道:“你还真的是不用担心别人说你苛待她。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有病离开太阳城,一天之内就好了。连皇上和皇后都说她有毒害皇家公主的嫌疑,把她放在依云,已经算是善待她了。”
我听他这话里有话,说:“你这是怪我呢?我原不该对别人说这些事,让你难堪了。”
周斯年说:“你这是哪里的话,你说的也都是实情。就依我说的,把她放在依云院,那里地方偏远,不引人注意。我也好向皇后禀报说,因她有孕,暂囚别院。皇后娘娘,可是知道周府的格局的,不能糊弄。”
看来如梦是必定要住进依云院了,我暗自担心,万一被她发现了晓雲,岂不是要坏事。因而说:“既然是囚,就得有囚的样子,把门落锁,着人看守,这才是囚。”我撇了周斯年一眼,截住他要说出来的话,“不会短了她的吃喝用度的,她怀着咱们周家的孩子,我会照顾好她。你要是不放心,天天去查探就是。”
周斯年拍拍我的头,笑道:“你呀!总是这样牙尖嘴利的,像你这样今天怜惜这个,明天顾念那个的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撇了他一眼,说:“我下面说的话,你可不要怪我心狠,皇后娘娘以前从不多管事,只怕这次是想起了她姐姐。你对皇后说如梦有孕需要照顾,她姐姐滑掉的孩子,难道不是你周家的吗?你是一定要有交待的。”
周斯年苦笑:“当年那些女人,很多我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就算把她们都找齐了,这陈年老帐,怎么翻?”
我嗤之以鼻,嘲讽的看着他:“国公是云簸吗?需要我教你吗?你就算翻出真凶,皇后能信吗?她说谁是,谁就是。”
他沉默不语,最后认真的看着我说:“胜蓝,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知道,子衿那件事不是如梦做的,也不是那些女人做的。如梦的确不讨人喜欢,可绝对没有杀人害人的心。你让我硬说是她做的,用她当替罪羊,我死了都没有脸去见她爹娘,见我爹娘。”
我明白了他的心思,如梦是他爹娘的嘱托,是玉家现在唯一留在世上的人。当年他无奈眼看着玉玄机被凌迟处死,导致已经痊愈多年的寒毒再次发作。现在,他已经不能再看着他认为什么恶事都没有做的如梦冤屈至死。
“你这么肯定如梦和那些女人都不是真凶,看来你知道谁是真凶了?”
他叹息一声,声音里满是伤悲:“真凶已经死了。她当年太小,不懂事。不要打扰她了。万事横竖是我的错就是了。你说的对,老天要降罪,自己接着。”
我惊愕的看着他,试探着问:“云馨?”
周斯年的眼泪流了出来:“是我的错,别再打扰云馨了。”
我不敢再问,用手帕帮他擦掉眼泪。他察觉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当真是老了,开始掉眼泪,开始回忆往事了。”
我讥笑道:“那么多的女人,那么多的fēng_liú债,当然喜欢回忆了。”说着,心里的恨意上来,酸溜溜的说,“你这么爱回忆,可还记得你我初相识,你是怎么说的吗?这些年,我就是在不停的发现自己被骗中度过的。”
夜色开始深了,我感觉到寒意,习惯的担心周斯年是不是冷,摸了摸他的手,似乎比刚才凉了,往火龙里又加了些炭,说:“别在窗户跟前躺着了,冷。”
又警醒了什么,心里酸溜溜的,走到窗前,外面春寒料峭,院子里的玉兰花却开了,迎风摇曳,清新可人。我看着那大盘的白色花朵,竟有些恍惚。
他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搂住我:“对不起,我隐瞒的事情太多了。可你那时总说你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我要是不瞒着这些过往,你怎么会嫁给我呢?”
我没有吭声,我们相识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五岁了,我原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他只有我一个女人的。这么想着,觉得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竟不知不觉中有眼泪滚下来。我心里轻叹一声,用手帕轻轻的擦掉了。
他的手交叠在我的手上,我把身子往后倚,完全的依偎在他身上。他的身体温热,有力,仿佛是我的整个天地。
“我知道委屈你了,真的对不起。”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手,“相信我,我真的是只爱你一个人。”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轻轻叹息:“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