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带着礼物来陈家看陈夫人,陈显仁不在家,陈夫人说:“看上一个舞伎,又去混了。这个孩子也不成亲,一心一意的学医,然后就是这些细巧东西。”
我问:“哪里的舞伎?”
陈夫人说:“就是前边大安街上的,什么青青舞社,有两个钱就都砸进去。”
我说:“喜欢的话,不如娶家里来,这样省得出去玩呀。”
陈夫人连连摆手,说:“妓女无情,戏子无义,我们小门小户的,养不起这种人。”
我说:“不一定都这样,显仁哥喜欢的,还能差得了?”
陈夫人说:“蓝儿你是整天养在家里的,哪里知道外面这些女孩子有多坏。”
我问:“这话怎么讲?”
陈夫人说:“那女孩子根本不想从良,听说是自愿为娼的,就喜欢一帮男人围着她给她花钱。”
我不知说什么好,再次说青青不是娼妓?可陈夫人不会听进去的,再说,我今天来有事,不想和陈夫人说拧巴了。
我只好转变话题,说:“本来要带着如意和雪儿来看您,只是今天风有些大,等过段时间再长大些再带来。”
陈夫人说:“是的,你也不要总出门,总要过了百天才好。我本来想去看你,显仁这边总是泡在那女人那里,你可要替我劝劝他。”
我说:“好,不过显仁哥也是有分寸的,您也不用太担心。”
“他爹死的早,他从小跟着他爷爷泡太医院,人又俊,被一帮娘娘们宠的没法了。”
“陈家太医世家,娘娘们喜欢也是常理的事。”我说,“老太爷做院判那会儿,还是高祖爷时候吧。”
“可不,从前朝朱家坐天下时,就用我们陈家,现在李家了,还是我们陈家,这人啊,再金尊玉贵,也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学医的,不怕改朝换代。”
“妈妈说的是。”我说。
陈夫人觉得自己失言了,急忙说:“那朱家哪里有咱们当今英明神武,不能在一起比的。”
我说:“高祖爷当年,一手好丹青吧,前几日在周婕妤那里,见到高祖爷为端慈皇太后画的像,像活的一样,太传神了。”
“是啊,这位端慈皇太后,年轻时真是美啊,人又好。可惜命不好啊,早早的没了。听说当今圣上也是一表人才。”
“这样的美人,怎么我以前都没听人说起过呢?”
陈夫人叹口气,说:“听说是她娘家犯了事,都死了。她也多亏高祖爷护着,又有儿子,一直圈禁着,苦熬了这许多年,也没熬出头。”
“她娘家人,都死了?”
陈夫人叹口气,说:“男主子十六岁以上的听说都斩立决了。剩下的女人,孩子,家奴,都流放了。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听说里面还有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这哪里能活得下来呀。”
“可端慈皇太后不是嫔位吗?没听说有罪呀?”
“高祖爷怕定了她的罪,她的孩子就成了罪人之子,所以,一直只圈禁,不定罪。”
“她娘家到底犯了什么事?”
陈夫人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娘家是前朝朱家人,不好说啊。”
“朱家?”我惊讶的问。
陈夫人点点头,说:“因为这个,孩子生下来都没让她自己养。”
“他们母子从来没有相认过?”
“宫里的事情,哪里说的清楚,当年端慈太后在宫里人缘一直很好,就有那得过她的恩惠的宫女下人,带着孩子,让她们母子见面,高祖爷都睁只眼闭只眼,别人也装没看见,只是瞒着杜太后。”
高祖皇帝的天下,是从朱家夺来的。当年朱家皇帝宣布让位给高祖爷,条件就是保全朱家人性命。只是后来,朱家卷入谋逆大案,被满门抄斩。
但是,连陈夫人都知道,这“不好说”。
“您刚才说,里面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是啊,那个孩子,听说是朱家小儿子的孩子,朱家小儿子,那年只有十五岁,也是端慈太后苦求了高祖爷,说他们不成年,就一家三口一起流放了。”
“那后来呢?”
“后来不多久,高祖爷就驾崩了,我记得那年,你父皇才十一二岁吧?太后娘娘管朝政,那杜家,那时候可是谁也不敢惹啊,现在说没也没了。”
“还有魏家。”我伤感的说。
“这些事都和咱们没关系了啊,蓝儿。”陈夫人担心的看着我,说,“咱们女人,嫁夫从夫,国公对你那么好,咱还有一对孩子,不管他们那些事。”
我悲从中来,流下眼泪,但还是点点头。
陈夫人又说:“当年他们得势的时候,不也是风光的很吗?正经王爷都不放在眼里。皇上能饶得了他们?”
看陈夫人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知道魏杜两家有多么不得人心了。我暗自神伤,也不知道魏云旗现在怎么样了。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显仁,我告辞出来,想周斯年居然是前朝朱家人,他却从未提起,他全家都是我的祖父杀死的,他的真心又有多少呢?心里郁闷,不想这就马上坐车回家去。闷闷不乐的在路上走着,无意间就走到一所大宅前。
抬头一看,竟然走到了魏府。
想起上次让周斯年帮我查魏云旗的孩子送到哪里去了,现在时间过去一个多月,他却没有回音。
想着是不是能找别人帮忙,把所有相识的人思量了一个遍,才发现,我现在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周斯年了。其余的,要么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