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秦婉芷把子酒骂得头都臭了后,终于停了下来,但这一停,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以前和书院那些老学究争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喘气的,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就喘如牛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子酒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被喷的口水,好意给秦婉芷倒了一杯水,见她接过去一饮而尽,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刻。秦婉芷喝完水,却是狠狠地瞪了子酒一眼,似还余怒未消。
子酒无奈,只得赔笑,明明他做的是于国于民都大善的事,怎么给这对帝后搞得他好像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秦婉芷缓过劲来后,看着子酒鬓角的白发,微微一叹,道:“罢了,一切皆有天定,你执意如此,我也奈何不了你。你就先走一步吧,我很快就会踏着你走过的路,去寻你了,到时可别再吝啬你的酒了。”
“不,我还是会小气。”子酒想都没想的摇头,得秦婉芷一个白眼,气氛却松快了些,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死不死的都是早晚的事,早就过了纠结的时候。
秦婉芷整理了一下衣着,又恢复成了那个端庄大方的皇后,抬脚正欲离开,忽然感到地面一阵晃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子酒扑到了身下。而后整个国师塔剧烈的晃动起来,这一带的地面也像是被人拍了一掌似的,寸寸碎裂,来不及反应和逃开的人纷纷掉进了地缝里,连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就被合起来的地缝断了生机。但奇怪的事,这般剧烈的举动却只是在国师塔这一带发生,未能波及别地。
等肃元帝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到国师塔的时候,国师塔已经轰然倒塌,附近的地面更像是被内力高强的人震碎却不断开的一般,纹路可怕,让人不敢妄动。
瞧见这可怕的一幕,想起秦婉芷还在国师塔里,肃元帝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晕了过去。捂着胸口,把快到喉咙的那一口血逼回去后,肃元帝声嘶力竭的呼喝着侍卫宫人搬走碎块,把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他的国师,他的挚友救出来。
侍卫宫人自不敢怠慢,虽然惧怕那纹路清晰的地面,慌一脚踩下就会让自己掉入深渊,但在帝王面前,他们也只能咬紧牙关去搬走碎块。幸运的是,那些看起来随时都会裂开的纹路并没有反应,人踩在上面就和平时差不多,侍卫宫人的胆子也就大了些。先挖出来的却是子酒的一个侍童,被碎石砸得面目全非,已然是断气了。但人们没工夫为他的死哀悼,又继续挖下去,挖出了又一个侍童。
这个侍童运气比较好,还活着,虽然被砸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但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只这侍童被吓坏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国之将亡”的胡话。
是的,胡话,即便在场的人都为国师塔的倾塌震惊,惶恐得恨不得跪下乞求上苍的饶恕,也依然是咬紧了牙关,认定这侍童说的是胡话,肃元帝可还看着呢。
“拖下去!”肃元帝现在显然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听得侍童的话,不由得怒火大燃,下了命令。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上前抱走侍童,准备给他一个解脱。
大难不死本该有后福,但谁让这侍童说了胡话呢,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好命。
在侍卫宫人抓紧时间搬开碎石的时候,被动静引来的其他人皆是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因肃元帝在场,便没人敢说话,只在心里祈求上苍垂怜,莫让凤国亡了。国师塔是凤国超乎于他国的神秘存在,代代传承的国师,更是庇护凤国的地仙一般的存在,如今塔倒国师不知生死,人们的心里又怎能没有一点惶恐?
还好肃元帝在赶来这里的时候用仅剩的理智下令封锁这一带,所有人许进不许出,不然让一些有心人把消息散出去,凤国就危险了。此刻,肃元帝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死死地盯着碎石堆,盼着下一刻他的婉芷就能回到他的身边。侍卫宫人的压力越来越大,皇后活着还好说,要是死了,他们这些人也就都不用活了。
“找到了,找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活着!”忽然,一个侍卫兴奋的大叫起来,小心翼翼的搬开一块大石头,挖出了一身是血但明显还能喘气的秦婉芷。肃元帝立刻推开身边的侍卫,不顾帝王威仪的跑到秦婉芷面前,颤抖着手,小心而慎重的抱起了她,还好,她没事,还好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秦婉芷被救出来后,就立刻送到了寝宫里,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出动,力求保住她的命。而秦婉芷被救出来后不久,子酒也被挖出来了,却是死不瞑目,睁得大大的眼睛,依然还能看出他死前的愤怒与不甘。肃元帝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人先把子酒安排到他寝宫旁的偏殿,就摇晃着要去见秦婉芷。却在这时被一个侍卫大着胆子叫住了,说是子酒的手里似捏着东西,或许是重要的物件。
子酒的身份不一般,侍卫宫人们不敢动,便只能冒着大不违的罪,请帝王自己动手了。许是结果已出的关系,肃元帝心内难受,却也恢复了几分冷静,便蹲了下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掰开了子酒的拳头,而后看到了碎得四分五裂的圣物。
见着这一幕,在场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跪伏在地上,默默的祈求上天垂怜。肃元帝捧起碎掉的圣物,看了一眼子酒,不禁猜测其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的愤怒不甘。就在子酒的尸体被人运走,肃元帝下了禁口令,捧着圣物前往秦婉芷的寝宫的时候,天忽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