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摸摸鼻子讪笑,“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如何哄小妞了,可是自己也是个妞。”双手一摊,她人小个矮,说话一轻,别人便听不到。只有贴身的丫鬟模糊听到了几个字,眼皮子一垂,自家这个格格屡作惊人之语,只当听不到了。
吃饭的时候弘云果然已经在雅间点好了菜等着他们,看着一桌子扬州菜,黛玉抿嘴一笑。
乌兰吃的快,吃完了便咋咋唬唬要去隔壁的铺子,说是人家上了新货,带着丫鬟便去了,生怕有人留她一般。她一走,整个雅间安静下来,弘云用勺子舀了鱼眼下的肉送到黛玉的碗里。
“阿玛总说这块肉是整条鱼的精华。”
“那你也吃。”黛玉挟了另一边的鱼眼肉给他。
“小时候吃鱼,鱼眼肉就是我和阿玛一人一个,额娘总笑话我们。后来连四皇伯都知道了,吃饭的时候也会挟给我。可把弘时羡慕死了,说四皇伯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和蔼过。”弘云见黛玉态度的确松软了,也放松下来,说起了身边的事。
“四爷和十三爷的关系真是难得,仿佛和其他阿哥之间,也一直这般和睦。”黛玉意有所指,弘云果然抬了头,谁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九贝子这段时间的动静十分之大,你这个做侄儿的,也没说关心关心。”四爷和十三爷早就是一体了,弘云身为长子,必然是清楚内情的。
那么九爷想干什么,怎么可能和弘云无关,想清这一点,黛玉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不是说贾府的银子已经还了。”弘云竟然还知道这件事,黛玉便知,她找对了人。
“就是还了,才糟糕的很。”黛玉点到为止,并不再多说,弘云也没有多问,知道怎么回事,细节派人打听就知道了。
“谁家没一二个糟心的亲戚呢,很不必如此。看看我,就该觉得省心了。”弘云有十几位皇叔伯,十几位姑姑,朝中大臣,也多和皇家联姻,个中亲戚关系,简直就是一部大部头的编年史。
想到这里,黛玉“噗嗤”一笑,“哪有人这么说自家亲戚的,该打。”
“那你打。”说着竟伸出手递到她面前,黛玉笑着拿两根手指拍下去,却被他反手握住,目光粼粼就象含着一口深潭,想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黛玉轻咬下唇,“放手。”
“阿玛说,当年曾送过你一块玉牌,竟从未见你戴过。”当年他还不懂,这几年额娘起了心思帮他相看,却叫阿玛拦下来,很是得意的说了玉牌之事。
玉牌,黛玉面露不解,忽然想到弘云腰上常年系着一块白玉,同样的大小,十三爷第一回到林家,仿佛就送了这么一块,被贾敏以太贵重为由要了去,帮她保存。
“额娘这段时间慢慢和外祖家开始来往,想来过不了多久,也能出府走动。到时候,自会寻你母亲说话。”弘云慌慌张张的说完,神色虽慌,词儿却是极熟的,就象是,在家里练过了一般。
“还有,四皇伯也会和你父亲,嗯,商量的,你,你……”见黛玉一直不说话,弘云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泄光了,沮丧的垂下头,难道,是她心里不愿吗?如果,如果真的不愿呢,到底是自己这么多年不通消息,这才与她生分了。
少年人的心思,七上八下,起起伏伏,已经脑补出一部黛玉与旁边倾心相许的画面来,这颗心顿时碎成了渣,缝都缝不起来。
黛玉哪里是不说话,是根本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意思是……
“又是我父亲,又是我母亲,我怎么听不懂了呢,也不知道乌兰一个人闷不闷,我还是去找她吧。”黛玉边笑边说着,心里也紧张的很,对方才多大,自己才多大。
“我,我心悦你。”弘云觉得有一股气顶到头顶,直觉告诉他,非开口不可,不然一定会后悔。
黛玉的心“咚”的一下,就象是一记重槌敲到了鼓面上,震得她发麻。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心里翻腾起来,弥漫全身,红晕从脸上一直铺到耳朵根。她,她竟然被一个少年给表白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起身就走,却被弘云一把拦住,忍不住后退,身后是雅间冰冷的墙壁。一只手举起撑在墙壁上,两个人离的那么近,近到温热的男子气息几乎要喷到她的脸上,烧得她头晕脚软。
“我是说真的,没有骗你。”弘云有些急切,看到如桃花般明媚的女子脸,还有微米分的耳尖,声音也暗哑下来。
“你让开。”黛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没有恼,只是伸出手想将他推的远些。
“哦。”弘云的脸色灰败下来,沮丧到了极点,心也跟着沉下去,身子如同浸到了雪水里,冻的骨头都在发酸。
见他真的依言退开,一言不发垂下头,不由轻抿唇角,“我又没说不相信。”
一句话犹如甘霖下降,滋的弘云四肢百骸都舒缓了过来,整个人也活了回来,一脸喜色,“那,那……”
“我出去找乌兰格格。”黛玉实在不忍心看他呆头呆脑的模样,轻啐一口,开门跑了出去。
没想到乌兰格格那头更热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跪在乌兰格格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是怎么了?”黛玉赶紧过去,看到乌兰格格被嬷嬷护在身后,应该是没出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那个送大哥救下来的姑娘吗,已经送她家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忽然跑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