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那几本在书架上撒了厚厚灰尘的《古文观止》应该早点看呐,要是当时不是因为觉得那是几本闲书,何至于如此出丑!
唉,不过说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了,盛雪现在虚弱成这样,我得多陪陪她哄她开心才好。毕竟……她可能真的没有多少时日了。
这一天,我收拾好了屋子,跑到花园里堆雪人给盛雪玩。但是当我堆完了一个雪人想要把它放在盛雪手心里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盛雪,失踪了。
我赶紧用术法将那个小雪人冻住,然后在整个暗夜别墅中寻找盛雪的身影,然而盛雪就像在暗夜别墅中蒸发了一样,根本寻她不见。
我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跑出别墅去周边山上看看,却是心有余力不足。我始终惧怕那抽筋拨皮一般的痛楚,那种恐惧深入我的骨髓,浸透在我的血脉里流遍我的全身。
那是我永恒的梦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来天欲雪,我却压根就没有对雪饮杯酒的心情。今夜我没有点亮暗夜别墅大堂的夜明灯,我就静静的坐在那把灵丘古木太师椅上,看着雕花窗轩外的大雪发呆。
她,会不会已经了结夙愿,离开了呢。
可是……那么强的执念,怎么可能在我毫不作为的情况下说解就解?
盛雪才多大年纪?十五?十六?撑死不过十七的年纪,能有多清明豁达的心境?以她的经验阅历根本看不破这红尘中生离死别的苦楚,根本不可能自行想通离开别墅。
她会不会有危险,她会不会遭遇不测?我在脑海中努力回想暗夜别墅中一些可以藏匿的地点,而后一边搜寻一边琢磨暗夜别墅中会不会有什么我还未知的,对生人能够构成伤害,甚至导致其突然消失的危险。
终于,暗夜别墅大门的缓慢开启声惊破了我的混乱迷离似疯似魔的心绪,清亮佛号净平了我的内心。
“施主,这可是你的客人?”清雅温濡的声音一如其人。
那是一个……尼姑。应该没错,按照我的那些资料提示的来看,这人从外貌打扮到谈吐气质无一不彰显出,她身为尼姑的身份。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在我眼里,看到的仅仅是她怀中抱着的,那个让我疯魔一样,在暗夜别墅中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的人。
“盛雪,盛雪……”我呼唤着走上前,“她去哪了?”
“她来了贫尼所在的寺庙。”那个尼姑清浅笑着,将盛雪交给我后双手合十,“贫尼法号妙枝,无意惊扰施主。”
我懒得去听她在说些什么,连忙把盛雪放到贵妃榻上躺下,仔细检查她的情况。那个叫妙枝的尼姑从后面走过来,娓娓诉道:“她没有大碍,只是身子过于虚弱,晕过去了。”
这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极度不认同她的话。盛雪这个情况,已经算很“大碍”了。
“施主不好奇,她为何会晕过去么?”
我……好想骂人哦。
我为什么要好奇那种无聊的问题,盛雪的身体非常差,晕过去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完全没有必要好奇嘛。察觉盛雪的呼吸渐渐平和,我将她抱起来无视妙枝自顾自走上了阁楼。
将盛雪好好安置在暖床上,仔仔细细给她盖好一堆被子后,我下楼准备去取早上做的小雪人。却没想到,那个烦人的尼姑居然还站在那里。
嘿,还赖着不走了。
我走上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不是租客。你不该留在这里。”
她毫不在意我的态度,笑的仍旧温和,“她今日跪在大殿中,一直重复着三个愿望。”
“什么……什么愿望?”我……虽然很不想承认我被这个尼姑勾起了好奇心,但是嘴巴还是很诚实的问了出来。
她笑的竟然有一丝狡黠,诵了一声佛号后颔首道:“这个贫尼不能说。”
“你不该留在这里。”我冷冷的下逐客令,“你不是租客。”
妙枝缓缓摇头,“但是贫尼可以说一句那位施主说过的话。”她说完见我没什么反应,含笑继续道:“她说,她可以不要她自己的人生,只希望一位叫华曦的姑娘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的心头恍如巨山惊颤,飞沙走石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她还说,倘若如愿,来生便青灯缁衣,长伴古佛。”
“你……不是租客。”我颤抖的音调破碎不成话语,“你不该……留在这里……”
她笑着将一块冰凉的东西塞在我手中,转身离去。
离去之时,话语未绝。
“此生你我相见,冥冥之中定数也。”
“安魂引赠与君手,也算物归原主。”
“安魂引,定魄幡。忘今日之忧,留往日之愿;解前尘大梦,待故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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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剔透的小雪人被我装在一个很漂亮的琉璃托盘上,放在盛雪的枕畔。寒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入,给雪人的身体披上一层银衫。
微弱的雪光褪去月色的寒凉温温柔柔的洒在盛雪本来就柔和的五官上,更添圣洁。
我就这样看着她,眼睛泛酸,微疼,涨红。终是再接不住那些琼珠碎玉,一股脑的淌满脸颊。
温热的泪珠一滴一滴打在被褥上,转瞬凉透,不复温存。
宛如人类短暂,却又璀璨的可以折射出任何光辉的生命。
我这下子,是真的弄不明白了。
明明那么脆弱,明明自己已经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