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水开,男子将沸水倒入另一紫金玉壶中,然后又把沸水迅速倒出紫金玉壶,重新再倒入沸水,倒水之时他又将壶嘴轻点“三次”。
江己见此动作,脸上微微一笑道:“‘凤凰三点头’,四方使真是客气。”
四方使不为所动道:“丞相此言差矣,茶之一道,无分客气与否,乃是徐徐渐进之法,这与丞相所求的长生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己笑道:“四方使说的在理。不过我乃一介凡夫,在修道长生上我还是不大明了,以后还是多仰仗四方使多指点的,让我这条老命在这世间多留些时日。”
四方使用壶盖拂去壶口上的茶末儿道:“无需刻意,顺命而为我们自可让您长寿。”
江己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修行人,能寿与天齐啊。”
四方使盖上壶盖用沸水浇着壶身道:“您老过夸了,寿与天齐天下间还未听到有人能够做到的,大部分修行人都会在一场场天劫中殒命。修仙这条路远没您老想的那么好。”
江己三指取杯,轻嗅杯中香,一脸沉醉道:“不是道中人难识其中苦,唯有羡慕矣!”
四方使在茶托上摆好茶具,将茶汤入杯以茶奉道:“丞相看我这一杯煮的如何。”
江己小心取杯闻香之后,分三口轻啜慢饮,过了一会儿回味道:“仙道灵茶果然不是俗世茶所能比的,每一滴茶水之中都蕴含这山川灵韵,人间精华,而四方使你又将这一份味道表达得恰到好处,甚是难得。入口虽涩,但渗入喉咙时却是回甘清香,有种醇柔流于心间,仿佛让人置身于天地之间,遍揽了山河景色,真是妙不可言。”
这一番评语好像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四方使笑逐颜开道:“丞相乃茶道中人,吾之知己啊。”
江己摆手笑道:“四方使谬赞了,我不过只是略懂而已,不敢在使者面前班门弄斧。”
你来我往客套了一会儿,江己将话切到正题道:“不知道前几日和四方使说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四方使摆弄着茶具道:“算一算时间他们应该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了,差不多该行动了吧。”
江己道:“这件事情最好保证万无一失,不要出现什么差池。”
四方使毫不担心道:“我已经派出暗影他们去处理,区区一阶凡人而已,丞相不用多虑。”
江己点头道:“等这件事情一了,陛下心中对你们的芥蒂应该会小上几分,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四方使笑而不语,又是敬上一杯茶。
……
涛涛江水,波光粼粼。
夜幕下的江面上,一艘大船顺流而下划过银江波面。
正在舱房里静坐修炼的式云睁开了双眼,看了下天色。修炼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已是过了大半天的光景。
式云腹感饥饿,便是起身下床去了底下一层,一个人用了些餐饭。酒足饭饱之后,式云不想立刻回房间沿着上梯去了甲板。
月光如水,照在甲板上泛着寒光。
夜,有些冰冷。
式云一走上甲板,江风便是扑面而来,带着厚重的凉意侵袭而来,式云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紧了下身上的衣裳。
此时他并非唯一一个来甲板的客者,在他之前已有一人来到了甲板上。
她立于船头目视前方,整个身影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因为月光的原因,别人怕是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式云一眼认出站在甲板上的那人是白日所遇见的魔女拓跋玉。
一见到此女,式云本来挺不错的心情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于是转身想走,但刚退一步又想到,他要是走了反而显得他没甚肚量了,甲板又不是她一人所有。
想到这些式云反而不急着走了,大步走到了甲板上欣赏月光江景。
船下江水在群山环抱间变得若隐若现,月光洒在江面为江水披上了一层银纱。两岸的猿啼兽鸣,让人寻味。式云置身于万山江间,心旷神怡,遐想翩翩,心情复又大好。
拓跋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式云,面无表情,有些意兴阑珊,没有搭理式云的意思,式云乐得清闲。
过了一会儿,大船行过几重山后,江对岸的山坡上出现了细细碎碎的灯光,这应该是生活在山中的山民猎户。他们似乎在举办着什么活动,有山歌与笛音飘来。
式云听不真切但是夹在其中的韵律还是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松。
正在这时,不远的江面上忽然一声轰隆巨响,三丈来高的江花直冲了上来,打在甲板上。
式云后跳一步,口中惊叹不已,认为这是江中鱼类。小时候常听说海中的鱼物都有百丈之巨,有些还会沿江溯游而上,择地交配产卵,莫非刚才就是那种江海鱼类吗?
式云好奇心起,难得有此机会想看个清楚。突然,又是一声巨响,船体受到了撞击,向一边倾倒。式云刚一落脚还没站稳,甲板上又湿又滑,突然的变故让他向一边滑去。
他所滑向的一边恰好是拓跋玉所在,此时拓跋玉明显被突然的变故引去了心神,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式云。
等她反应过里的时候,式云却是已扑向了她,两人一同撞在了甲板的桅杆上。
式云只感觉怀中柔糯,有股幽香钻入鼻息,让人不自觉有些迷醉,心跳猛然加快了几分。
拓跋玉躯体忽的一僵,他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对美目,清冷无比还暗含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