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当立。”最终,向太后一言,胜过朝中口舌无数,众臣深知向太后心意已决,再劝谏也是自讨无趣,局势已定,实难挽回,于是纷纷行礼赞太后英明。
按理说皇位理应传给简王赵似,谁也不曾想却闹成如今这局面,除了徒劳无用的哀声叹惋,更不知所措。沈离诀可是嫁给赵似,如今未继承皇位,当个王爷也就罢了,可偏偏却撞向太后枪口,这日后令人难不担忧,王爷若出个意外,沈家也输不起!沈茗宣不论考虑女儿还是沈家,都愁眉难展,忧心忡忡。
章宰相与沈茗宣向来交好,见沈茗宣,不禁叹道:“太上皇仙逝时刚继位的陛下才三岁,生母品级只是美人,太上皇如何看出当今陛下有福相?”沈茗宣摇着头,除了愁还是愁:“罢了罢了,眼下新皇已登基,只能自求多福,尽力保住简王了,新皇是个重亲情的人,我们沈家没做过亏心事,相信新皇不会为难无心争皇位的简王,更不会亏待我们沈家。”“嗯……”章宰相捻须间若有所思:“但愿如此……”
“那妇人真能瞎折腾,就这么让动不动踹我屁股的赵佶继位了。”赵似抓抓头发,那副慵懒相写满了“无所谓”,沈离诀听不下去了,好心劝道:“他已经不是跟你平起平坐的王爷了,他如今是一国之君。”“那又怎样?了不起啊?”赵似甩过一脸鄙视,瞪着双死鱼眼闷声闷气道:“况且那皇位还是我的,我只是懒跟他计较,不然他个成天追着蹴鞠跑的再八百年也成不了什么九五至尊。”
沈离诀一听更急了:“哎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是不!平白无故吃什么醋,我才见过他几次。敢不敢听我把话说完?我是说你称呼太后、皇帝时有点分寸,别哪天一张自以为亲切无比的嘴惹得脑袋变蹴鞠。还有,他毕竟已是皇帝,伴君如伴虎,以后跟他说话时别没大没小,谨言慎行注意语气,丑事抖一堆,我要是皇帝也早杀了你了!”赵似反倒露出放心的笑:“你舍不得。”“皇帝舍不舍得难说!”沈离诀也起了争论的兴致:“我在跟你好好说麻烦你认真点!”
“皇帝不会的,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赵似趴在窗口,望向宣室殿的方向:“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可……”沈离诀细眉微皱,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人是会变的,我更怕看到出事后你落寞的眼神。”“不要想太多了,”赵似转身牵过沈离诀的手,突然笑了,他笑起来还是那么温暖:“正所谓世事难料,我们还不至于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更希望我能带给你心安。我自然不会无端得罪皇帝,而你我如今能做的,就只有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每天。”沈离诀望着赵似背对的窗外,想着这个与端王大不同,始终左一句“我”右一句“我”自称的简王,这些年与她共度的温馨时光……不禁淡淡道:“其实,若你这辈子一直是王爷,倒也好。”
自先帝仙逝,赵似继位无望后,朱太妃的心情便一落千丈,赵似看得出她濒临崩溃的边缘,故时不时去看望她照顾她,然而她依旧整日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不愿接受事实,尽管赵似一再安慰她说自己做王爷就挺好的,说皇帝绝不会为难他。
那夜,她又神情恍惚漫步园中,不知不觉竟朝着宣室殿的方向走去!碰巧批了一天奏折的皇帝疲惫不已,便走出宣室殿随意漫步,跟朱太妃走的是同一路!
最终二人还是碰面,皇帝不知太妃心中苦,行礼时笑得很纯粹:“拜见太妃!”那笑令太妃一阵惊愕又一丝欣慰,看上他与向太后大不同,他是怎样都不会为难小似的。一切……都过去了吧,不会再有什么悲伤的事了……
“陛下不必行如此重大之礼,我只是一个太妃,受不起,您该行礼的,是向太后。”风霜夺走她的韶华,她温和轻柔的声音却如旧,之前皇帝便知朱太妃向来虚心和蔼,听她一言,对她更是敬意不减,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在朕看来,您和太后一样值得朕尊敬,朕痛失母亲,您给朕的感觉,跟母亲很像。”“陛下太过抬举。”朱太妃错愕行礼,皇帝忙扶过朱太妃,依然笑得爽朗:“以后太妃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朕,小似是朕的好兄弟,朕可以让他天天来看您……”正说着,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袋:“呀,聊着聊着忘了现在已很晚了,外边冷,太妃还是早点休息吧,朕有空也常来找看您。”一边说着一边傻乐呵着。
朱太妃千想万想想不到,那个饱受臣子非议的赵佶,竟是这般温和亲切又重情孝顺的人,她仿佛又多了个懂事的儿子,不禁一阵感动,忍着热泪再次行礼:“谢陛下关心!”“太妃夸张了!”皇帝惊慌扶过朱太妃,一脸单纯地瞪着大眼睛,温和不减:“应当朕向太妃行礼。”朱太妃愣愣盯着这还一脸稚气的皇帝,因实在不习惯竟变得不知所措。
不久后简王被皇帝封蔡王,皇帝与赵似手足情深感动朝野,被传为一段佳话,臣子纷纷赞赏皇帝仁德重情,百姓也对皇帝怀敬佩之情。
因为自古皇位是宗室手足之情难过的槛,葬送过不少亲情友情,使皇宫愈发冰冷,朝臣与百姓听多了夺嫡厮杀,久违佳话,朱太妃更是感动涕零。
这些日子向太后不知何故重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与此同时,沈家与蔡王正聚在蔡王府把酒言欢,连沈离诀都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淡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