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与赵似和好如初,还在想赵似定会出现在今天早朝上,却不料直到退朝都未见赵似的影子,回宣和殿的路上,竟碰巧遇见他。
“不,不是碰巧,是你一直在等?”赵佶惊讶地看着他。
赵似淡淡一笑:“因为,我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朝堂上。”
赵佶随口道了句:“你们退下吧。”
众宫人退去,他与赵似坐在园中一几案旁,不等赵似开口,他一脸轻快的笑,声音也恢复了从前的清朗:“朕知道,你是心结未去,现在你什么都可问,我们把所有疑惑一一解开。”
赵似点了点头,眉宇微皱,若有所思,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两年前臣弟是一直相信皇兄为人,可先皇驾崩后,皇兄就开始让臣弟琢磨不透,比如,臣弟听闻,皇兄坐上皇位,并非向太后一厢情愿,而是因皇兄的讨好。众皇子中皇兄对皇位最积极上心,所以皇兄继位后为感谢向太后,才让向太后垂帘听政半年。此话当真?”
“当真。”不料赵佶这么果断便说出口,虽然微皱着清秀的眉笑得很不自然。
赵似欲言又止,赵佶淡淡道:“朕有罪,所以蔡王府狱案发生时,朕才因心虚乱了方寸,朕怕你造反,朕怕你杀了朕。其实那年,朕已对当年的冲动后悔万分,朕原以为朕继位,就能将大宋治理成更理想的国度,可继位后,才知什么叫无奈。”
“那年朕已然心累,更怀念当王爷时的时光,大多时候,都可以活得直指本心,如今竟很嫉妒曾经的自己。明明只是喜欢琴棋书画,喜欢蹴鞠喜欢自然喜欢道……而已……”
说到这些时,他笑得愈发牵强,哀伤的眼神出卖了他:“面对朝政,朕一直都是一个人,有时,真的不知该怎么办,章相公说得对,朕不宜治天下,可朕却没一点自知……”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皇兄为了皇位去讨好与我母妃作对的向太后,还让她垂帘听政。”赵似摆出一脸严肃:“皇兄将这一切坦然交代,不怕臣弟怀恨在心取你性命?”
“朕敢将宫人支开就不怕死在你的手上,”赵佶突然一脸平静的笑,淡然悠闲地倒着茶,聊家常般继续道:“只是,如果真的想下手,事先打声招呼,朕帮你,你可以在行刺皇帝后全身而退,还可以顺利继位。”
赵佶的一脸轻快反让赵似一阵慌,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问道:“你早有退位的想法?”
赵佶饮了口茶,淡淡笑着:“或许不属于我的终不属于我,属于你的终还需物归原主,朕一手促成错误的开端,以至事事不顺,是时候还一个应有的发展了。”
“皇兄又说笑了,”不料赵似突然一笑,声音恢复了以往的亲切:“皇兄忘了臣弟的喜好亦在时还痴迷医术剑术与轻功,处理政事或许还不如皇兄,恕臣弟无能担此重任。”
他毫无保留地继续说着:“臣弟诚然曾觊觎皇位,可那份野心,并非想治理天下的决心。臣弟还恨过皇兄,赵佖的死臣弟曾执意认为是皇兄所为,认为皇兄亦不会放过臣弟,加上当时臣弟杀了大臣,只好诈死。”
“那时臣弟一直视皇兄为伪君子,之后所筹划的一切也是为报复皇兄,若谈及治理天下,臣弟无能为力,就凭当年面对‘元丰’和‘元佑’两派党羽的明争暗斗,臣弟想不出比皇兄更好的办法。”
“这两年里发生了太多事,如今只觉得,有你和大年这样的亲人,又有比生命还重要的妻子在身边,我已别无所求。”他一脸淡然,笑得很由衷:“我觉得现在就很自在,而且……”澄澈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认真:“我想继续留在阴魂教中。”
最后一句太出人意料,话音落时,赵佶已好奇地瞪大双眼:“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