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令彤看着那块府绸发呆。轻轻抚弄,只觉得柔软光滑。
做一件小衣不难,关键是,既然是考试,菊楠师傅为什么只让自己做这个,她让小堇做一件滚边的坎肩,难度显然更大。
而且,身为所有裁缝的尺头,令彤想到她身上那件素净到极致的衣裳,既然给客人做了那么多美不胜收的衣裳,为何自己只穿了一件那样的?
不由得想起菊楠说:“舒不舒服得她说了算……”
难道衣裳本身好不好看并不重要?要穿的人觉得舒服才行!要舒服!她点头说,拿起剪刀,开始裁剪。
令州也一人闷闷的坐在屋内,今日发生的事情令他不快。
云霞庄的一个老主顾,一位裘姓富商的太太,几乎隔三差的便会来买些绸缎,店里一向为贵客,一般是派些小伙计去,令州如今已算是熟手了,照理是不能离开门面的。
而那裘太太几次三番指明了要令州去送,一开始令州顾及她是老客,亲自去了几次,结果她得寸进尺,隔个一两日便要令州上门,令州脱不得身便派了万万去,那裘太太便将料子退了回来,还鸡蛋里挑骨头骂了万万几句!气得万万回来连声骂那老肥婆!
两人私下合计,觉得她并不是真的的要买料子,不过借机想要亲近令州罢了!便决定不再理她!哪知今晚打烊时,这个裘太太竟上门了,当时店里只剩了令州一人,她将丫头留在店门外,一人进来,先是责怪令州不肯去送货,又将料子裹在身上要令州帮着挑,后来竟挨在令州身边摸摸蹭蹭的,令州忍无可忍,推了她一下,她便借口扭伤了脚,要令州扶她,令州去搀扶时几乎整个人要扑进他的怀里,无巧不巧的,正好被前来寻令州的令芬撞见,令芬自然是又嫉又怒,岂有放过那裘太太之理?夹带棒、连讥带讽的便把人给骂跑了!
裘太太走后,令芬仍旧窝火,不免哭闹起来,令州又见不得她委屈,少不得忍着自己的羞愤安慰她,令芬红着眼道:“以后凡那肥婆上门,你不许招呼她,也不许料子给她!”
令州叹气道:“我哪里做得了主,掌柜的要,我还能拦着吗?”
“那你不要在这里做了!绸缎铺多了,再找一家!”
令州也有些恼了,冷冷道:“天底下的绸庄都由着我选的吗?我想去哪家都行!你只管挑我的错,你自己呢,那太白楼想去便去,就像今日,你也是从那出来了才顺道过来一趟,将来你做了皇妃,难道还天天过来不成,到时候店里来多少肥婆,也与你无关了吧?”
听了这话,令芬蓦地脸色一白,咬了咬唇扭头便走,令州不能丢下铺子即刻去追她,待他关好店门出去,令芬早已不见了踪影……
西小院里,二老爷正同丽姨娘和令麒一起用着晚膳,丽姨娘做的饭菜一般,二老爷特地带了卤牛肉,烧鸡和酱肚子过来,三人喝着酒边吃边聊。
二老爷笑道:“令麒也不小了,我这几日给他相中了一门亲事!”丽姨娘一听,马上来了神。
“老爷快说,是哪家姑娘?我话可说在前头,我们令麒不要官家女儿,只要商家的!经历了这些事啊,我算看明白了,那一品官二品官平日里看着风风风光光的,不知道哪天惹了皇帝不高兴,说罢官就罢官,说流放就流放,我呸!连条狗都不如!”
二老爷晃悠悠说:“这还用说,我也看不上那些做官的,当年你爷爷说我没出息,比不上你大伯和三叔,如今你看怎么样?最自在的可是他最不成器的老二!呵呵”
“老爷你别关子了,快说是谁家的?”丽姨娘扯着他的袖管问。
突然令麒站起来,“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官家的,商家的,我都不要!”
“嗯?”二老爷面带愠色。
“你坐下听我慢慢说,听了不满意再闹不迟!”
令麒冷哼一声:“不用您老操心,您看上的人,我一概不要,再说,最近我根本不想婚事!”说完扔下筷子便走,气的二老爷浑身发抖。
“你看看你养的儿子?!他这是要造反哪!我看中的人怎么就不能要了?”丽姨娘撇着嘴笑了一声,“哟!你生什么气啊,他不要就不要呗!”
“混账!我是他父亲,他的事我怎么就不能做主了,啊?!”
丽姨娘也把筷子一丢,抱着胸翻了个白眼道:“依我看,这也怪不得令麒!老爷您操办的婚事哪件成了的呀?您倒是说说呢!”
二老爷一时气结语塞,胸口发闷,不由得坐在椅子上喘着气,他发觉不知何时起,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一家之主了……
令麒出了门来在宁泰街上,忽然一阵寒风吹来却是有些冷,才发现未穿外袍,一想到父亲刚说的话,心里烦乱又不愿意回屋去取。
抬头看着天上疏朗的寒星,心里不知是一种怎样的情愫,耳边突然想起鱼乐的话:“难道你不喜欢她?”
他喃喃道:“不喜欢吗?到底什么是喜欢?”他踱了几步,发现突然很想见亲亲!就在此刻,一定要见到她!
珑香阁里多了个新伙计。
正是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的盧染!他说自己不能白吃白住在珑香阁里,
亲亲便出了主意,要他给每个姑娘都画上一幅画,裱好了一溜儿挂在大厅正面的墙上,说比什么招牌都勾人!还说这样的壮举在京城的**里绝对是独一份!
如今他已经画好了九幅,裱好了幅。
姑娘们听说有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