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长了一张长方形脸,下巴又大又勾,颧骨上有些雀斑,眉骨粗,眼睛细,看人时先一睁再一眯的有些异怪。
她麻麻扎扎的朝二太太福了一下,便凑在她跟前说:“嗨呀太太!我回去可问我师傅了,我师傅看了他的八字说,东院的那个小崽儿,便叫做“蛇口小儿”!”
她说话时口中飘出一股腐味来,二太太皱了皱眉,躲开半尺。
“这蛇口小儿啊,轻易不开口说话,一说可就是毒!可巧他又属蛇!还生在夏天,正是蛇最闹腾的时候……你们府里,可不就是去年夏天出的事儿吗?”
二太太脸色遽白,螺钿忙搀了她一把,她才颤颤坐下。
“难怪了,我们家令资正是属猪的,猪蛇冲!我也属猪,要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连我也要……不行!不能由着他这么害我!”
那婆子鬼鬼祟祟看了一眼窗外,又盯着二太太道:“阿弥陀佛,太太可休要打错了主意!您该不会动了什么妄念吧!我师傅可说了,这蛇口小儿不能乱打!不然更加厄运缠身!”
“那怎么办?如今这别院这么小,离得又近,我迟早得被他给克死!”
“切,这不能打,可以送啊!”
“送?怎么送?”二太太眼中重燃希望,一把抓住婆子的手。
“那东院里的人怎么肯送?令彤若知道了,还不得大闹起来,谁敢动令东,令彤吃人的心都有!”
婆子斜眼白了她一下,不说话。
二太太明白,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塞到她手里。
“你啊,瞅准了机会,找人把他偷出来,他不是还不会说话嘛!城西有的是人牙子,这种男孩子,手脚齐全,长得又好!要的人家多了!只一桩,你不能亲自动手,找人去办就成了”
“嗯,那这事还得加紧了!”二太太喃喃道,眼睛四下看着,心中烦乱。
“还有这个,你把它朝着东面贴在你窗框上,可以帮你抵挡些煞气!下剩的,我也不教你了,让我师傅知道了,我可没好果子吃!还有,这事可跟我没半点关系啊!以后不管弄的怎样,竟不用来告诉我了!”
说完她抖抖索索从袖口里掏出个黄纸包递过去,又朝二太太福了福。
“我走了,别送!以后,就看您自己的了……”二太太接过,满腹心事的点点头。
话说令彤在家中三日,天天为东儿做针线,转眼东儿已满十个月了,长得极为可爱漂亮,吴妈说他比令方令州小时候都好看!他喜欢的事,会用花一般的笑靥告诉你,不喜欢的,黑色的眸子风云顿涌,瞬间也能让你明白。但就是不学说话,偶尔嗯吭一下,再者就是哇哇大哭。
令彤对他的疼爱处处体现,东儿所有的衣裳都亲手来做,就连小袜子,都用的上等的白裬布,袜底上居然还用单线缝上“令东”两个憨憨的小字,燕子在一旁看了,啧啧道:“这袜子底上绣字儿,也太费事了吧!小姐如何这般宠小少爷?”
令彤抱着东儿,眼睛笑成弯月道:“不费事,又不是刺绣,跟缝一条线是一样的,我弄着玩儿罢了”
“小姐,我听说”燕子突然敛了笑不高兴的说。
“那西院里头传出来,说令东少爷一直不开口学说话,是……蛇口!”
令彤脸色一变道:“由他们去!我们不听就成了,那二伯母心里怨恨这里,肯定常常没有好话的,下面的丫头自然顺着她说,这种怪话也不足为奇了!”
“东儿这般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说话?只是他不愿意说罢了!就算不会说话,以后我也养着他!”
此时令州正好从内屋走出来,只看了令彤一眼道:“妹妹在家啊”便推了大门出去。
“这么晚了,二少爷去哪里啊?”燕子呆呆的问。
令彤方才看见令州脸色怅然,便说:“别问了,他兴许有心事!叫元姐过来喂奶,然后咱们给东儿洗洗歇息吧!”
令州出了门后,并没有出去,他心头烦闷,只在院子里踱步抬头看着夜空,此时已是二月底,寒意已到尽头,但心中却寒意森森,今日才得到的消息,令芬竟真的作为侧妃要嫁入觉王斯震府了!
侧妃,只有懂令芬的人才知道这是一根什么样的刺,时刻扎在心里!用心高运舛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一路走来,从太子妃的失之交臂、凤雏退婚、又到赛马夺冠却落选觉王妃,每每不顺……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隐隐作痛。目光不由得望向西院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那扇小轩窗走去。
令芬住在西小院的东厢房里,窗外种着一丛竹枝和两棵杏树,树下有月季和凤仙,只是这个季节是没有花开的。
窗纸朦朦亮着,她还未睡,令州站在树下默默看着,心里想着,看要多久她会发现自己,或许永远不会发现,那也无妨,能望着她的小窗静静的观想,这样的机会,怕来日也不多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小窗始终没有动静,屋里的灯倒熄灭了,令州叹了口气,心下黯然,准备回去。
“只站了这么会儿便要走了?你不是说等我是心甘情愿的吗?是一种清修……”身后传来令芬的声音,令州惊喜转头,正见令芬站在月光下,宛若仙子!两人已有多日未见,此刻一见只觉得心跳骤快,瞬间涌上一股酸楚的蜜意。
“也不多穿点,现在同正月里也没有不同,还是寒夜……”
令州缓缓上前说到,令芬将自己冰凉的小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