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后小人儿热乎乎的,又喝了点粥,令彤的小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吴妈在衣柜里翻衣裳,嘴里还唠叨着:“这,穿个什么好呢?那件狐狸毛的小斗篷呢?里面穿个丝绵小袄,祠堂里窜风,冷,正厅里有炭盆,暖和……”
很快,郭令彤就被裹成蝉茧型,在吴妈、燕子和静香两个丫头护送下出门了。
一早,郭老太太和大太太等有诰命者已经进宫磕过头,且赐了饭回来,午后,郭老侯爷带领家中男子祭拜,随后郭老太太带领家中女子祭拜。
约申时三刻,郭氏祠堂的祭祖仪式按着辈分一轮轮行礼,终于到“令”字孙辈。
长房长孙郭令尚,长孙女郭令仪立于男孙女孙的首位;男孙先按长幼祭拜,最后是女孙。
主持祭礼的照例是族中的长老郭道伯,弟子慕容桑莫为礼童,二人皆着礼服,虽已是忙了一天看起来仍是腰板挺直,气度不减。
新柳面有忧色,在旁侧不住张望,众多孩子里令彤最小,独自站在人群最末,穿着吴妈缝制的棕褐色狐狸毛斗篷,脸色略白,身形幼小,像只小狸般楚楚可怜!此时,众人都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实是有些疲累了,况且家仆皆不得入祠堂,没有人在旁伺候,自她出生起还是第一次这样劳顿……
令彤是首次参加祭祖,她见众人皆容颜恭敬,屏息不语,自然也知道要敛色肃立不可乱动,
此时,轮到二老爷家的令涵独自上前敬香,依礼是先将一支万寿香插入香炉,然后双手举过头行跪拜大礼三次,然后起身,自右侧转身退下。
令涵理袍转身,桑莫已将燃好的万寿香递给令彤,见她年幼本想携手带她上前,不料她却轻轻摒开他,自己走到供桌前,踮着脚耐心的将香插好,此刻香炉中已经插满数十支燃着的香,每支皆小指般粗细,靠近时烟气呛人,火焰闪动热度且高,她却也面无惧色,此时一团香灰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忍着烫痛轻轻拂去,剩下的仪轨仍一一做到,一旁的郭道伯也忍不住暗自颔首。
此刻,右首的郭坦途老太爷和老夫人见状,不免问道,“这可是三爷家的小闺女?”旁边郭大爷的夫人彩珠回答道:“老太太说的对,只有三爷家的令彤差不多这个年纪……”
令彤双膝跪下,行至第三个礼时,忽然刮来一阵风,祠堂又高又阔,常常有风,这风一来众人皆觉着寒冷,此时,供桌下的大鼎炉里供了近一个时辰的大塔香香灰被吹下,点点香头红光闪动,随着香灰不断落下,塔香竟渐渐显出个莲花的形状来,礼童桑莫上前伸手一指:“师傅,您看,这塔香烧出个莲花台!”
郭道伯上前一看,香灰尽落后香头红火,形状规整莲瓣清晰,煞是好看!像极了一朵脸盆大小的莲花,他主持祭礼近三十年,这景象是第一次见到,不免大喜道:“确是一朵莲花,此乃祥瑞之兆!”
“恭喜侯爷,恭喜侯爷夫人!这塔香形似莲花,实在罕见,必定是上天庇佑我郭氏子孙,福泽绵长之兆!”
郭老侯爷和太太自是眉开眼笑,郭道伯走到令彤的面前,她正睁圆了眼看着莲花香,早已忘了要转身,他打量了几眼,虽是身形尚幼面容未开,但是额满鼻准,眉祥眼正是一副清贵之象。
于是朗声说道:“郭令彤再拜先祖谢恩”
令彤虽不明就里,还是乖乖的依着礼数又拜了三次,莲花香头再闪,竟像是回应一般,众人皆觉得不可思议。
“侯爷,小孙女可是个吉祥人呢!”他走到郭老侯爷面前,
深揖:“今日祭礼供得莲花香,乃三十年难得一遇的现象,这孩子必与礼法有缘,可否恳请老侯爷老夫人让我收她为礼童?”
郭老夫人满面笑容说道:“自然是好,只是着孩子年纪尚幼,身体也弱,恐难承受祭礼之操劳,况且,她是个姑娘……”
“老夫人多虑了,想来定是先祖赏识于令孙,才显现莲花以昭示我等,既是祖意岂可违之?我若不收她作礼童,今日之礼恐难圆满……”说完又是深深一揖。
郭侯爷听此言忙说到:“此事自然是道伯说了算,秀琛,你不用担心,既是先祖选定,必当降福于她,她也必承担的起……”
“令彤,过来,让我看看”
令彤应声走到祖父祖母面前,一眼看到两位老人满面笑容看着自己,竟也乖巧,跪下便磕头。这一举动引得郭老夫人怜爱无比,忙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宝贝儿宝贝儿不住的唤。
默默无闻的小孙女一时竟成为众人之焦点,晚宴时,也被老夫人揽着坐在身边,不似其他孙子孙女席都设座在副厅之中,祖母亲自喂汤夹菜的好不受宠,这孩子何曾见过这阵仗,一开始略有局促,但见长辈们皆笑脸相迎,母亲也不时安慰鼓励,慢慢适应起来,渐渐也能应付自如。
席间,长辈们不断送上各色吉祥礼,一时间,颈脖里、手腕上小金锁,玉佩,小元宝,香囊的挂了无数,郭坦途老侯爷红光满面,喝着小辈们敬的酒,老夫人秀琛见此不免上前轻声嘱咐:“老爷,且少喝点酒,现在头疼可还好些?”
“你不说,我倒忘了,今儿也奇怪,一早起床头还是疼,午膳时也隐隐作痛,倒是祭礼时就不大疼了,现在竟是一点也不疼了……哈哈”
老夫人宽慰一笑“那就好,老爷,即便这样,这酒,还是少喝些吧!”
忽而转身一看,发现小孙女令彤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