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何甩着手在秦家门前徘徊两三刻钟了,她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敲门进去。
在这段时间里,她数过秦家门前的竹子棵数是单数还是双数,猜过下次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甚至用自己的左手跟右手猜过拳,但仍做不出决定。每次鼓起勇气去敲门,在最后手落到门上之前又放弃了。
“哎,我到底该不该进去啊?万一进去之后,被人家不待见或者奚落一番,怎么收场?”
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她便忽略路人的眼光,双手抱头蹲在了秦家门口。
“二爷,那位姑娘好像是尹姑娘吧。她蹲那儿干嘛呢?”武小虎眼尖,老远就现了尹千何。
经他这么提醒,秦重也注意到了,的确是尹千何。见到她,他就回想起那晚自己情绪失控、将怨愤引到她身上的事,心中甚感愧疚。多年前的往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是一片热心而已。
二人走到尹千何面前,武小虎看她没什么反应,便蹲下对着她说话:“我说尹姑娘,你怎么蹲在门口啊?”
尹千何脑子里正挣扎得一片混乱,突然有人对她说话,倒把她吓得往后仰坐到了地上,这才注意到武小虎和秦重在面前。
“小虎兄,是你呀,被你吓一跳。”
她双手撑地支撑自己站了起来,又拍了拍裙子,才伸出右手、尴尬地笑着跟秦重打招呼:“秦二爷,你好啊。”
说话间,她偷偷观察到秦重脸上很温和,完全没有生气或者别扭的痕迹。如果不是他城府太深的话,那就是说明他应该已经不介意那天的事了。
秦重很礼貌地回礼,问道:“不知姑娘在寒舍门前做什么?为何不进去坐坐?”
被他问道,尹千何更是狼狈。是啊,这没事儿蹲人家门口干啥呢?怎么想都觉得是有什么企图。
抓了抓脸颊,眼睛左顾右盼半晌,她才找到个借口:“这不是你不在嘛,我就干脆在这儿等你了。”
“姑娘找在下有事?”
“是有那么点儿事想麻烦你。”说话的声音很低,显出说话之人很没底气。
比起上次,秦重明显感到她变得不自信了许多。
“那请到里面去说吧。”
受到主人家的邀请,尹千何便心安理得地跟着他进去了。
这一次,她不好意思再说些打趣或哄骗的话,态度是极其认真的请求态度:“秦二爷,是这样的,我打算办场服装展示,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场地。我想,你手里肯定有很多房产,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可以租给我用一天?”
站在边上的武小虎笑道:“嘿,尹姑娘,你是未卜先知吗?我们二爷才收了一处园子,你就来了。那园里面就搭着个戏台,听说是那家主人爱看戏,还经常请些朋友到家里来看,地方还挺大的。”
“是嘛,那我来的真巧。只是不知道二爷方不方便?”虽然人家是有,但不一定就要借给她用。
秦重道:“我有意将那园子改做青吟街第一个戏园,若是姑娘先来办场热闹的展示,于我有好处。兵未动而粮草先行,事未成而声势先起,倒是省得再费心安排。”
尹千何点头如捣蒜:“嗯嗯,可以帮你做做宣传。”
“姑娘大概什么时候用?”
“这个月二十几的样子。”
秦重垂眼略一思忖,便道:“好。我还赶得及先找工匠来打理修缮一部分。”
“这么说,你是肯租给我了。”尹千何喜不自禁,没想到秦重这次这么好说话,她都还没怎么求他呢。
“既然是对你我都有利的事,在下当然乐意。姑娘也无需再给租钱,若是将来你的店生意红火了,我也可以多分些利钱,不是么?”
“一定一定。多谢二爷慷慨相助,我来的时候还怕你会把我赶出去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姑娘何以会这么想?”秦重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个不讲礼数的人,便扬眉问道。
“那个……还不是因为上次骗你去观桥的事。我自作主张,惹得你心情很糟,真的挺抱歉的。”
说起这事,秦重不但没有不悦,反而站起来躬身赔礼道:“那日之事,在下也多有不是,着实不该将自己的过错而迁怒于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尹千何也忙起身回礼道:“二爷言重了。是我错在先,怨不得你生气。另外,这事儿与解语无关,你可千万别怪她。她其实就是想让你帮忙评点评点我设计的那身衣裳,因为那是我此次最看重的设计,是我会错了意。
整件事就是我自己一头热,我看着你和她很般配,你又没娶妻,所以就想撮合撮合你们。这就是女人的八卦天性,你别跟我一般计较啊。”
她见秦重如此谦逊,还肯帮她忙,心中石头就落了下来。再顺便帮解语圆个慌、铺个路,让她日后与秦重好见面。
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一时便将那些不愉快和愧疚的心情通通放下了。
秦重又让武小虎带尹千何先去看看园子,好做准备。路上武小虎就得意地跟尹千何讲秦重将园子的价钱砍掉一半的事。
归园中的戏台那儿地方很大,只要将台子临时加长一些就适于走秀了。台子顶上是加盖了顶棚的,可以遮阳。
戏台正对面有个二层的小阁,看着像是专用来看戏的。阁前搭了两个棚子,棚下亦可设座。座位虽然有点少,但前头还有一大片空地,够加很多位子的了。另外,周围有几棵长势茂盛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