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胡六恰好睁开了眼,晕晕乎乎的抬头,正好瞧见刘朝和正往自己这边而来的赵辰,恍惚间意识到什么,“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道:“好你个刘朝——”那边赵辰已是欺身到了跟前,胡六登时吓得一哆嗦,这人邪乎!方才可不是这人一到身边,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一睁眼,就跑到这儿躺地上了!边警惕的瞧着赵辰边往旁边躲:“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希和已是下了车,廖平忙小心的上前,神情间难掩激动:“您可是,从安州来?”夜色朦胧,只瞧见眼前是一个罩着轻纱的年轻女子。廖平心里一跳——难不成,是小姐亲至?可也不对啊,平洲虽是富庶,却距安州遥遥,且听说杨家已然迁居帝都,等闲不应到平洲来啊。常日里便是有什么事,也是杨家几个管事……还有这马车,也忒寒酸了些吧。真是大小姐来了,这一辆车子,这俩人怎么够!希和还未答话,那边胡六却已是嘶声道:“廖掌柜!我是胡六,救我——”却是已然被赵辰老鹰捉小鸡似的揪起来。廖平回头,正瞧见赵辰极娴熟的把人捆好丢在地上,行动间竟是没发出一点儿声响。胡六直盯盯的瞧着赵辰,神情凶狠——在平洲府这儿,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大亏!赵辰哪里搭理他?只管丢给刘朝:“锁起来。”胡六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拼命的朝廖平那里眨眼——福兴钱庄的掌柜胡荣兴和廖平可是拜把子兄弟。大哥又是胡荣兴最得用的手下,廖平怎么得给胡大掌柜些面子不是?行至廖平近前时,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孰料廖平理都不理他,任他被刘朝拖了下去。希和已然颤巍巍挪至车门旁,赵辰忙上前一步,探手就要去扶,把廖平吓得一激灵,心说好个没脑子的车夫,吃了熊心豹胆不成!小姐那么金贵的人,他也敢往前凑。护主心切之下,忙小跑着上前,呵斥赵辰道:“小姐是什么人?你这般粗手粗脚的,如何会伺候?”却也有些诧异,实在是他们都是商号的老人了,虽是和杨家小姐有些生疏,却是见过公子出来时的排场,不见得有多隆重,却最是讲究个舒适实用。比方说身旁的小厮,瞧着极不起眼的一个,就有万夫不敌之勇,身边的丫鬟,也都个个伶俐的紧,往往公子眼睛动一动,就知道需要什么。因而即便瞧出来赵辰功夫高明,廖平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要护着主子出门儿,身边会有赵辰这样的人自然是理所应当。说不得暗地里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呢。便是这不起眼的车子,廖平想着里面也定是另有乾坤。却不想小姐都要下来了,也不见丫鬟的影子!希和已是摸索着车门小心的挪下来。廖平登时一愣:“小姐,你这是……”惶恐的盯着希和头上的帷帽,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希和苦笑一声:“……路上出了点事,多亏了车上这位公子搭救,只是我的眼睛,眼下却是不能视物,便是车上公子也因我之故,受了重伤……”“什么?”廖平听得脸都白了,再顾不得男女有别,忙亲自扶了希和——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虽是依旧不合规矩,总好过让那车夫搭手。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一般,毕竟之前得到消息,说是老爷已经入了官门,虽不知道具体职位,可好歹有了官身。哪里的匪徒恁般大胆,敢对官家小姐出手?且瞧着小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难不成,全都被杀了?这么想着,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有心要问,却也明白眼前怕不是时候:“既是恩公在车上,烦请这位小哥请下来吧。”又吩咐刘朝:“快去宁和堂请他们家老爷子过来。”“那位宁老爷子……”希和站住脚。明白希和担心什么,廖平忙小声道:“小姐放心,宁老爷子受过商号的大恩……”边小心引领着希和往后去边道:“这酒楼后面有个小院子,生意忙不过来时,老朽就歇在那里,虽是简陋了些,倒也算干净,我这就把家里丫头叫来,让她带人收拾一下,再留下来跟小姐做个伴,小姐瞧着可还好?”廖平一双眼睛精乖的紧,这会儿哪里瞧不出来,那赵辰怕是小姐恩公的人。小姐身边可怎么也得有自己的人手才好。好容易安排停当,宁老爷子也到了。先是查看了顾准的伤势,却是倒吸一口冷气——这到底被人怎么揍得,如何会伤成这个模样!斟酌了片刻,笔走龙蛇,写了个方子交给刘朝:“你去我们家药铺抓药,让我那儿子亲自熬好了你再带回来。”当初宁家药铺被霸占,自己也差点儿被打死,走投无路之际,被廖平伺候着的一个年轻所救,不但帮自己讨回了公道,还出钱让宁和堂接着开了下去。后来才知道,那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福兴大酒楼背后的少东家。是以一听说竟然是杨家人伤了,老爷子饭都没顾上吃,直接背了药箱就过来了。可即便早做了心理准备,却依旧没有想到,人竟然伤的这般重。“他这腿,可还有救?”希和不觉攥起拳头。那日自悬崖上跌落,本以为必死无疑,再料不到会被人救下,更想不到的是,那个从天而降几乎等同于陪自己赴死的人竟然会是顾准!甚至这之前,不过和顾准打过几个照面罢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印象里也就是一个高傲、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贵公子。若非顾准容颜太盛,说不得希和连这么个人都记不起来了……“这——”宁明和迟疑了下,半晌才道,“眼下第一要务是去了身上高热才好……”心里却委实有些疑惑,实在是这人伤势之重,委实是平生所仅见。偏是没有好生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