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四周的温度倒是凉爽,加之四周都是松树这一类温寒类的树,感觉和石屿以往生活的城市气候有些相似。
两人走了几步,向下看去,石屿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座山的山顶。
林间有小涧,顺延山体而下,直至汇入一条溪流,溪水东流,隐隐能看到远处已成一条大河。
而穿过林间的溪水,在阳光下都反射着光芒,不是单一的白色,甚至有彩色的琳光,十分好看。
“狪狪生活在这里么?”石屿四下看了看,周围除了山林的风声水声,一片寂然。别说人影了,连鸟叫声都没听到分毫。
“嗯,”苏弥拎着烟枪在地上扒拉了两下,“传闻狪狪形似小猪,叫声奇特,体内有珍珠,这座山便是环河的发源地,河的上游多有水晶。”
“自古便有许多人闻名寻来,想得那河中水晶,不过狪狪为祥瑞又可迷惑人的视野,所以人们都只是在河的下游转了许久,却找不到上来的路。”
“也正是因为这般,这里才一直保持着这般样子。”
石屿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拿狪狪和小鹿属比的,这么听来好像狪狪比小鹿属厉害多了。
“不过这也就是说的好听一些,据我所知这个小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蠢,听说……”
苏弥话音没落,石屿就听到有细微的咀嚼声从身后有一棵树的位置传来。
于是石屿对着苏弥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放轻了脚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绕到树后,石屿探了探头就看到一个圆滚滚大约手臂那么长的一个东西,想来这个就是狪狪了。
虽说形似小猪,但更像一个放大版的豚鼠,身上是红色与灰色相间的绒毛,它的毛很长拖到了地上,让人看不见它四只爪子,身后的尾巴倒是短短的一根还卷了个圈,尾巴的端部还有一小撮毛球样的东西。
苏弥也走了过来,但却不像石屿那样,轻手轻脚的,大大咧咧地还用烟杆戳了戳那正在树干旁边拱来拱去的一大只。
狪狪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什么戳到了,却好似不在意一般,只是甩了甩那短小的尾巴,像是驱赶蝇虫一般扫在苏弥的烟杆上。
“啧。”苏弥擦了擦自己的烟杆收起来,伸手把那一小节卷尾巴拉直了又松开。
狪狪这次感觉到了有点疼痛,一下子跳转了过来,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苏弥和石屿,很明显的被吓到了,翻着身子向后滚了一圈。
它抖了抖毛上沾到的土,一双黑色的小眼睛滴流圆地盯着石屿和苏弥。
石屿这才完全看清狪狪的长相,眼睛很小,鼻子和嘴较长,突出出来,四足不像猪那般是蹄子,而是像鼠一般的小爪子,总觉似乎很艰难才撑起这么一个毛茸茸的身子,一对耳朵是红色的,微微耷拉下来。
“我们是想向你借一样东西。”石屿蹲下身子,保持与狪狪平视,平和地开口道,生怕再把眼前这个有点大的毛球再吓到。
狪狪听到石屿的话,两只前爪离地,坐了起来,其中一只小爪子指了指西面的方向,抬起头高声叫了两声,而后往西面走去,还扭头看看石屿。
“你是让我们跟着你?”石屿猜测道。
狪狪赶紧点着头,小尾巴还晃来晃去的,像是十分积极的样子。
石屿站起身,看着苏弥想寻求下他的意见。
苏弥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狪狪的叫声更加急促了些,石屿看苏弥虽是没说话却也没反对,便拉着苏弥跟着狪狪往前走去了。
石屿只觉似是走了许久,身边的景色却一直都是高耸的松木林。忽然狪狪加快了速度,往某一个方向快速跑去,石屿想追,一时间松开了苏弥的手。
可狪狪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苏弥,狪狪不——”石屿回过头想与苏弥说,却发现身后除了数不清的松树,什么都没有。
“苏弥……”石屿稍稍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可回应他的甚至连个回声都没有。
石屿走到一棵树下面,试探着伸手摸了一下,可是手指触碰到那个树干的瞬间,树干就有一个缺口,并不能真切的摸到。
他心里思衬着,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苏弥之前说到的狪狪制造出的幻境,不过既然之前苏弥说的比较轻松,大约这幻境也不会对人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况且他又没什么能力能打破幻境。
于是石屿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想着苏弥许是过一会就能找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石屿忽而觉得有些微妙的心安。
去年春节的时候,他与苏弥还算不得十分相熟,那时他也还未真切体会到不舍难过离别这些情感,只是觉得若是有一日客厅里没那么个大狮子了,房间好像会有些空。
后来他们二人一同回孤儿院,那夜像花儿沾了露水落入泥土,一切都湿、漉漉的,他隔着烟雾看向苏弥,他怕某日落了那么一场雨,就再也找不见苏弥了,这么想一想,心里就空落落的。
再后来,他在梦里见了两人前世缱绻,有些情惹了满山荡漾,往事迢迢,却留人间一朱砂在心间,一切因果都有了解释,也有了归宿。那日起,他那空悄悄的心,也落了人间尘埃。
而后至今,二人也算踏了六合八方,有趣的有情的遗憾的执着的,一路看来,石屿确是觉得自己好像身体有什么在肆意生长,欢愉而心安,纵有千场大雨流落他方,却也知道,苏弥啊,会一直在的。
因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