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的计策,早已经被识破了,只是我们还浑然不知。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坏了大事!”高颍担心道。
伽罗插了一句:“宇文泰识破了我父亲的计谋?什么计谋,说来我听听!”
“不是宇文泰,而是宇文护!”高颍摇摇头。
“都是宇文氏,又有什么区别?”伽罗道,杨坚也在一旁附和。
“以前是没有区别,从今往后,便是大区别了!”高颍看了一眼外面诵经的崔夫人:“此事一定要慎重,若弄巧成拙,唯恐会连累了茱儿小姐,害了他们夫妇的性命!”
果然,即便是高颍压低了声音,诵经的崔夫人听到茱儿的名字,便停顿了片刻,便是在担忧茱儿。
高颍便给伽罗做了分析,此番宇文泰请他们姐妹二人去卧房,看似不经意,所聊之事,也是无关紧要,却每一处都透露着宇文泰老谋深算的玄机。
请茱儿和伽罗姐妹二人去探病宇文泰的,乃是嫡公子宇文觉。这几日来,高颍在赌坊里探听来的传闻,能每日自由进出宇文泰卧房的,便只有宇文护和宇文觉两人。
虽然宇文觉是嫡子,却不招宇文泰的喜欢,便是因为他不务正业,寻花问柳、败家无常。相反,自从宇文毓和独孤茱儿成亲以来,便****有了进取之心,宇文毓又是他最喜欢的女人所生,便更有心让宇文毓继承他的遗志。
于此,作为嫡出的宇文觉,定然是不情愿的了。宇文护也有自己的心思,他心中明白,若宇文毓承继了宇文氏,有茱儿和独孤信在左右,必然会成为他野心之路上的羁绊。
宇文觉和宇文护二人便狼狈为奸,不让任何人接近病重的宇文泰,尤其是茱儿和宇文毓夫妇,便等到老爷子断气之时,只能将大事托付与他们两人。
偏偏不巧的是,因为伽罗和宇文觉相遇,宇文觉又对伽罗心生妄想,向伽罗走漏了宇文泰的病情。宇文护觉察到了独孤信已经有所动作,索性便将宇文泰的病情如实告诉你独孤信,看你独孤信接下来是何动作。
事实上,今日在门口宇文觉邀请伽罗去探望宇文泰,并非是宇文泰的本意,而是宇文护的如意算盘。可惜的是,宇文护太高估了自己,姜还是老的辣。
宇文泰借机让伽罗和茱儿姐妹两人都去,又以上宾的礼仪赐坐给伽罗,分明是在暗示,宇文泰有意亲近独孤信;又让茱儿喂药,也是在告诉独孤信,他有心倾向于宇文毓。
高颍断定,宇文泰和宇文护叔侄已经有了明显的关系裂痕,宇文护正在一点点地拉拢宇文泰旧有的亲信势力,一旦时机成熟,宇文毓和茱儿夫妇便会有性命之忧。
只有铲除了宇文毓,宇文护才能顺理成章地掌握宇文氏的大权。心知肚明这一切的宇文泰,正在向独孤信示好!
伽罗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就是让我去探病,给了我一个赐坐,便有这么深的道理?”
不知何时,崔夫人已经停止了诵经,只默默地在外面听着,突然道:“高公子所言非虚,近日,光明寺来了一个得道高僧,法号慧远,曾经告诫我说,宇文府上煞气很重,恐会有大的灾变,让我提防茱儿的安危!”
如此说来,姐姐茱儿在宇文府上便是不安全的了?一定要将姐姐茱儿从宇文府上接出来!
崔夫人和伽罗也是一样的想法,希望茱儿能尽早离开宇文府,回到家中,摆脱这苦海灾祸。
高颍却不以为然:“夫人,如若此时让茱儿小姐回来,便会让宇文护疑心,恐更会危及茱儿小姐!”
留也危险,不留也危险,却又要如何是好?
回到家中之后,伽罗央求父亲独孤信一定要想出救姐姐茱儿的法子来。
独孤信虽也是着急,却还是束手无策,危急之际,唯有稍安勿躁,不打草惊蛇,才能暂时保住茱儿。
四姐沙华听闻杨坚并无大碍,只是略微有了些淤青的小伤而已,便也不再担忧了。又听闻杨坚出门之后,便于伽罗私会,却也是有了几分的醋意。想来,自从清明节那日和杨坚一面之缘之后,便再也未曾与杨坚相见。
今日沙华又去了杨府门前,请求看望杨坚,还带了些伤药,理所当然地被吕夫人拒之门外。
沙华和伽罗一前一后去看望杨坚,落得个独孤府上的小姐没有教养的坏名声。独孤信自然是不乐意的了,齐齐地将两个女儿叫到面前:“似你们这般行为,真是丢尽了我们独孤家的颜面!”
沙华只管沉沉地低下头,虽不言语,却也是认错之状。
伽罗却不然:“爹,咱们独孤家和杨家本就是世交,如若杨坚不是随他父亲征战,便和颍哥哥一样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有何禁忌?为何你不反对颍哥哥与我往来,却对杨坚另眼相待?”
“这怎能一样?”独孤信摔了摔手中的茶盏,几案被震得颤动:“高颍的父亲高宾是我的幕僚,我是他的主公,你与高颍虽是兄妹相称,实乃是主仆关系!”
独孤信一番训责之后,想将这两个不听话的女儿关禁闭,从今往后禁足于闺房,便不再让他们踏出房门。高颍却上来劝慰,现如今能在宇文府上自由走动的只有伽罗,独孤信也只好作罢了。
这一晚,有两个人未曾入眠。沙华嫉妒伽罗与杨坚的亲密关系,又犯了相思之情,自然是辗转反侧了的。
另一人便是高颍,白日里独孤信的那句他和伽罗虽是兄妹相称,实乃是主仆关系,着实伤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