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华看得出姨母意志决绝,多劝无益,便转移了话题,说了一些讨茱儿欢心的话题,到了傍晚方才回去。一心担忧姐姐茱儿的伽罗,情急之下责怪杨丽华并未用心劝阻,杨丽华忍着委屈。
刚巧路过的吕苦桃,见孙女被训责,甚是心疼:“皇后祭奠与否又岂是小孩子家能阻拦得了的?”
伽罗不能顶撞吕夫人,心中的火气更是压抑着。
杨丽华替母亲说情:“皆是孙儿的不是,祖母莫要责怪母亲,母亲也是为了骨肉亲情。倘若祖母责怪母亲,倒是孙儿的不孝了。”
吕夫人这才收敛了,摸了摸杨丽华的脸蛋:“真是好孩子,如此年纪就通情达理。”转而又对伽罗道:“毕竟皇后娘娘关系到杨家的运程,你如此担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又过了一日,魏文帝元宝炬的忌日到了,皇后茱儿一如既往地前去祭奠。并不大张旗鼓,只是悄悄地带上了几个贴身的宫女太监和护卫。
茱儿眼见着快到了魏文帝的墓前,就隐约见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少年,在墓前跪拜。再走近前,看得清两人的装束乃是柔然人的打扮,女人的背影也是很熟悉。
“长公主?”茱儿喊了一声,那女人回头,果然是长公主,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伽罗和茱儿两人的容貌并未有所改变,故人相见百感交集。
想起当年一起在宫中之时,曾经为了争宠,而相互争斗,最终却是鹬蚌相争,让宇文氏这个渔翁得了利。茱儿屏退了左右,让他们远远地在附近守着。
郁久闾拉过来太子元钦:“孩子,见过皇后娘娘。”
元钦看着茱儿,很有敌意:“她不是皇后,母后才是!”
“莫要难为孩子了,有陛下当年九分的英姿,看到他,便想起来当年的陛下!”茱儿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听说,长公主被大冢宰接到了府中,可是真的?”
郁久闾叹息道:“确有其事,可惜,我被那个背信弃义之人骗了。”
郁久闾对茱儿道,宇文护以义兄的名义,将他们母子接回了长安,并且向他们母子表了忠心,愿意扶持元钦光复大魏。却不想,消息泄露之后,宇文护因为害怕被降罪,本来打算将他们母子拉倒荒郊野岭处死。好在苍天有眼,让他们母子得意逃脱。
又因为太子元钦字出生以来,并未曾见过父亲,故而,在今日带着元钦前来祭拜,以尽人伦。茱儿听了这些,对宇文护更是仇恨,也对郁久闾母子更是同情了,便道:“如今你们母子二人可是无家可归了?”
这正是郁久闾期待着茱儿问的,当然迫不及待地说是了。茱儿祭奠完了之后,便准备安置郁久闾母子,本打算在长安城幽静之处买来一套别院,供养他们。却不想一路车马同行之时,郁久闾说了一些讨陛下欢心的策略,正中了茱儿的心坎,便索性让郁久闾住进永寿宫中,便可以日夜畅谈了。
待到黄昏时分,伽罗听闻皇后娘娘已经安然回宫,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心想也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吧,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又让女儿杨丽华去宫中再谈虚实。
杨丽华入了永寿宫,恰巧遇见了元钦,杨丽华打量了面前这个陌生的少年,显然不是太监的妆扮,很不乐意:“哪里来的男人,为何在后宫逗留?”
一向高傲的元钦,却被眼前的这个美貌女子迷住了,痴痴地看着,并未曾留意方才杨丽华的问话,杨丽华又道:“哪来的痴汉子?这般盯着女人看,太无礼了!待我禀报了皇后娘娘,看如何将你治罪?”
杨丽华便直奔茱儿的寝宫去了,却见茱儿正在和一个陌生女子促膝长谈,也不好打扰,便在一旁默默地侍立着。
茱儿见杨丽华来了,招手让她上前来:“丽华你过来,见过柔然长公主。”
杨丽华见过郁久闾之后,茱儿看出了杨丽华的不乐意:“怎么这般不开心?是不是你谁欺负你,跑到姨母这里告状了?”
“并非偶人欺负,只是方才遇到一个无礼的少年,故而非常气愤。姨母的宫禁何时如此松懈了?竟然有男人在姨母的宫中逗留。”杨丽华道。
“哪里来的男人?这般大胆?来人!”茱儿把太监叫了进来:“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闯进了永寿宫。”
太监看着门外站着的元钦:“丽华小姐说的可是此人?”
杨丽华看到元钦的模样,又来气了:“正是此人,竟然如此大胆站在这里,窥视皇后娘娘,你们还不快些把他拿下?”
茱儿这才明白,笑着拍了拍杨丽华的手:“此人并非是不明来历的男人,他便是前朝太子元钦,长公主的儿子。”
杨丽华虽然并不知此时陛下正在追究是谁收留了前朝皇后太子的事情,但也知晓宫禁森严,姨母这般把人事已知的少年留在宫中,倘若让陛下知晓,必当是祸事临头。却见姨母和这对母子交谈甚欢,又不好劝阻,只是提心吊胆、心不在焉。
茱儿瞥见元钦时而目不转睛地盯着伽罗,半打趣地道:“元钦公子可是看上了我们家的丽华?说来你们二人倒也是天生的一对。”
元钦在大草原是生长,为人率直,哪里听得懂这不过是茱儿的玩笑话,却认真跪了下来:“多谢皇后娘娘为媒。”
杨丽华却不情愿:“谁愿意和你成亲,姨母又拿丽华打趣了。”
郁久闾是明白人:“钦儿还不快起来,看看你是何等身段,却要高攀丽华小姐,真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