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闾的负气而走,让魏文帝心疼不已,虽然她知道,陛下对她的关心,可能更多的还是因为她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
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对于魏文帝这样的一国之君,身为人父之喜是其次,最为重要者,有了帝储的血脉存续,多少给这个乱世君王有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魏文帝承诺,这宫中上下,皆以闾贵妃为重。
回到长信宫之后,郁久闾心中自然是欢喜的。
丫鬟从纱帐里走出,有些邀功献媚地:“恭喜娘娘,喜得了陛下的欢心!”
“正如你所言,相比较于陛下朝夕相伴的茱儿,陛下更是在意我这腹中的龙种。今日那茱儿狼狈之相,你未曾看到,真是可惜了!”丫鬟给郁久闾斟了一杯茶,郁久闾喝了下去:“你们中原女子的城府,可真够深的。即便是按照你说的行事,我好像也处处被那独孤茱儿看破了似的,今日在陛下面前,真是如履薄冰,稍不留神,就被茱儿牵着走了!”
丫鬟笑道:“那茱儿是何许人?她母亲崔夫人,乃是清河崔氏的大家族,诗书世家。茱儿从小聪明伶俐,又见惯了家族之内的尔虞我诈,莫说娘娘出生柔然大漠了,就算这宫中所有女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她茱儿的对手!”
“你也不如她?”郁久闾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丫鬟,这个来自宇文泰身边的人,肚子里却不知道藏着多少坏主意。
“并非是奴婢过谦,如若茱儿知道奴婢现在又回到了娘娘的身边,今日之事,便不是这般结果了!这便是奴婢坚持在暗处辅佐娘娘的原因,为的就是麻痹茱儿,让其放松警惕!”
丫鬟谦谦的姿态,让郁久闾对她产生了些许爱怜,先前对她的厌恶之情,经由了今日之事,便扫去了许多。
“你脖子上的伤怎样了?”郁久闾欲伸手查看丫鬟脖子上的伤痕,丫鬟痛得向后退,郁久闾便心软不再触碰。
“谢娘娘关怀,奴婢这伤已是好了许多!”丫鬟哏哏地:“可恨那宇文泰,竟然要害了奴婢的性命,兔死狗烹,若非娘娘出手相救,只怕奴婢早已在黄泉之下了!”
那日,郁久闾前去大冢宰府的时候,见宇文护赐一段白绫,欲缢死丫鬟。赐死的理由是,对于宇文泰来说,丫鬟已经没用了,而且丫鬟知道关于宇文泰的秘密太多,只能一死。
这是宇文府里的规矩,郁久闾也是略有所闻的。这日,丫鬟被家奴勒住脖子,垂死挣扎之际,恐惧的眼神在向郁久闾求助。
郁久闾本不想再与这丫鬟有任何瓜葛,以免这个自作主张、目中无人的主将来祸害自己。
可她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善的一面,想起亲信惨死的遗憾,便萌生了怜悯之心,将丫鬟救了下来,带入了宫中。
丫鬟感怀郁久闾的救命之恩,发誓将身家性命都托付与闾贵妃。郁久闾终究还是不能信任她,本来是给她派遣做了浆洗衣服的女官。
丫鬟不甘心屈就,在得知上官御医的诊断结果之后,便闯了进来,给郁久闾出了这么个能打压茱儿的主意。
听从丫鬟计策的郁久闾,尝到了甜头,现在更是对丫鬟信任有加。
“后日陛下敬天祈福,需到城外的光明寺礼佛做法,而后开坛敬天。只是不知宇文泰是否准许!”郁久闾忧心忡忡,毕竟近日来,独孤信还都的消息传来之后,宇文泰更是加强了对长安城进出的管控。
果然正如郁久闾所担忧,次日,宇文泰朝堂议政之时,毫不留情地反驳了魏文帝要去城外敬天祈福的决议。
丫鬟给郁久闾出了个主意,能让宇文泰安心让他们出城祈福的唯一办法,就是将独孤一家人绑在城楼之上。如此一来,即便是独孤信的大军突然杀到,也不会轻举妄动。
郁久闾犹豫不决,如若将这主意说出,魏文帝不但不会答应,还会觉得她是个恃宠生娇、落井下石之人。
“娘娘的顾虑自然是有理,可这话如若是从陛下自己口中说出,自然陛下不会疑心于你了!”丫鬟嘴角轻轻一撇,俨然成竹在胸,这一撇笑,让郁久闾也觉得很是瘆人。
丫鬟对郁久闾耳语了几句,郁久闾想了想,决定按计划行事。
永寿宫中的茱儿,被传召到长信宫中,便匆匆赶往。茱儿到达郁久闾的寝宫之时,见众位准嫔妃已经跪在了地上,魏文帝正怒不可遏地训斥着她们。
床榻之上,郁久闾昏迷不醒,依稀可以看到,郁久闾满头大汗。
上官御医也远远地在门口跪着,似乎是因为没有诊断出郁久闾的病因,已经被魏文帝骂得狗血喷头了。
一个巫师张牙舞爪地在跳着舞,像是被什么附体了。
“臣妾见过陛下!”茱儿跪下,她不敢抬头,因为已经感受到了魏文帝看她的时候,已经是怒火中烧。
那巫师又是一个抖机灵,恢复了正常,昏厥在地,片刻的工夫,再又清醒了。
“陛下,老朽已经知晓结果了,贵妃的病因,由东南而起。不知近日来,贵妃可有前往东南方向?”那老巫师阴阳怪气地禀报。
东南方?赵玉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茱儿,永寿宫不正是在长信宫的东南方向吗?这老巫师信口雌黄,若陛下听信了谗言,恐怕茱儿是凶多吉少了!
“东南方向……”魏文帝若有所思,忽然也意识到了永寿宫,看了一眼低头的茱儿,继续问那老巫师:“大师所言,东南方向,有何因由?”
“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