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君?还是藤原君?
这问话只如鸿毛落水,波澜不起。
中年人脸上没有半点叶杨想象中的动容,他仍是傲脸不改,道:“祖姓云流,唯姓云流。”
“是云流会的云流,还是刀宗的云流?”
“阁下不觉得问得太多了么?”
中年人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云流刀,一股本该凝而不发的气渗了出来,缓缓压迫着玄鸣三人仓促组成的三才站位。
“这世上早已没有了东瀛的中条一刀流,也没有了神州的刀宗,有的只是传承至今的云流会!”
一道疾如闪电的刀光划过,就如同在玄鸣三人死死抗住的气身上推了一把。玄鸣下意识地屏息凝神,顺着气流的间隙,踉跄后退几步,勉强站住。
只是他的好友寻天则没有这么好运气了,罗汉还未盘根,便迎面而倒。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只见项龙弓步侧立,人剑一体,竟能后发先至地迎着刀气直贯而出。
有道是长虹贯日影直深,破雾穿云斜透林。
人如玉虹,引得中年人眼中惊色一闪,他一声冷哼,举手把漫于三人的刀气收于手上,瞬指朝着玉虹一点。
顿时黄光破碎,去势骤止,项龙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的时候,已衣襟成条,身上显露血痕。
“项兄!”
玄鸣惊呼,不容多想,口中随即诵道:“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
“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
阑珊剑化作百千道雨丝,在如杜鹃般的剑鸣声中,从四面八方向中年人直刺过去。
“哼!”
不见中年人有何动作,只见又是一道疾如闪电的刀光,玄鸣营造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雨丝,就如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半空下落。
寻天趁机循着玄鸣特意留出来的剑路,纵身把项龙抱回。
“好了,停手吧。”
就在玄鸣伺机再发剑招,牵制对方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叶杨的喝止声。
叶杨划开身前护住自己的龙泉弟子,暗运内力,一手揪起云流明梁,就往中年人的方向扔。
此举直骇得半空的云流明梁变了脸色,这个总算止住了断臂流血的龙泉大叔,单单一个剑法都施展不开的左手,还能有如此臂力?
“传闻‘铸茶剑手’叶杨右手使剑,左手铸剑,今天算是见识了。”中年人不动声色地接住云流明梁,化解了叶杨传来的暗劲,说道。
叶杨从弟子手中接过长剑,脸带讥讽地道:“能把中条一刀流用到颇有点一刀破万法的趋势,你也不赖。可惜你没见识到的,太多了!”他见得意弟子项龙被对方击伤,已然动怒。
中年人收刀入鞘,不以为然地道:“何必唬人,你们藏剑叶家,无非就是那几样绝学,你的这个弟子是学到了,但是你,未必!”他明显发现了叶杨眼眸深处的动容,随即哈哈大笑,带着云流明梁转身飘然离去。
等到这两人消失在视线中,玄鸣警惕的心情方才微微放松下来,长呼了一口气。他关切地问道:“叶叔,你没事吧?”又蹲下身与寻天一起查看项龙的伤势。
其实问也有点白问,断了一臂,再没事,能没事到哪去?于是叶杨没理他,反而转身回到了洗心堂,招呼道:“云流会那个老疯子自恃傲气,一不欺负后辈,二不趁人之危,既然走了就不会回头的。把你们项龙师兄抬进来吧。”
项龙并没有受太大的损伤,除了身体表层的血痕,只是单纯被击晕了过去。叶杨把他唤醒,招呼众人进内堂叙话,只留下其他弟子在外忙碌。
进得内堂,叶杨从案上拿起了一把剑,递给玄鸣。
接剑一看的玄鸣心里顿时一沉,剑是凤庄不假,可按照往常惯例,叶叔这就是不留客的意思了。今晚被人闯庄杀人了反而不留客?
叶杨显然另有话说,玄鸣按下话头,静静等待。
“我跟别人在白昼的时候打了个赌,倘若今晚我负,便从此退隐江湖,安心经营龙泉的铸剑生意。”
“师父!”“叶前辈!”项龙寻天各自惊呼道。
“叶叔,你开什么玩笑?”
玄鸣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还残留着战斗余息的道袍下摆微微颤动,反映了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叶杨欣慰地笑笑,道:“行了,你们不用劝了,我要是没有这个心,会跟人打这个赌么?”
此时从前堂走了一个人进来,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叶杨的夫人又是谁?
“你们这群小鬼头,跟你们师父叶叔叶前辈打赌的人就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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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玄鸣已离开了龙泉剑庄,踏上归程,背上除了两把剑,包裹里还多了一封叶杨欲给池祈的金盆洗手帖。
龙泉剑庄将要举办金盆洗手大会,大会过后,叶杨便算是退隐江湖,一心经商铸剑。
他虽然觉得很可惜,不过也正如叶杨夫人所说:“没了右臂一身剑法去了七八,只剩下左手的铸剑技,还不如退隐江湖一心做个铸剑师为好。”
与玄鸣同行的,还有已经改为叶姓的项龙等一行人,如今已经要称呼为叶湘龙了。
到了车站,却是一东一西两个方向。
玄鸣朝叶湘龙拱拱手,道:“叶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山庄落成之日,还望多多前来西子湖畔作客。”
西子湖畔,藏剑山庄。
寻天说得没错,日后的苏杭,又要多出一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