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白马折扇,束发青衣,平坦的喉咙告诉玄鸣,眼前停在他身旁的这个凤涅营骑手,是一名女扮男装的俏丽女子。
“小道士,还记得我不?”
这突然而来的问题,让玄鸣颇有点尴尬。
刚离开南凌渡口不久的他仍满身硝烟之气,如果让他辨认杨弘手下尸人有什么不同或许辨认得出来。
但是要让他记得一个“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的人,就有点难了。
见玄鸣一脸茫然,女子捂着嘴,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我们就是在这里见面的,我还在忍者手里救了你,你忘啦?”
原来是当日破了幻魂阵的救命恩人,居然又在这个地方碰面,还真是巧了,玄鸣连忙见礼。
对方叫岚什么?玄鸣记得凝眉提过,可他好像不记得了。
“小道士,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在下清虚派玄鸣。”
“凤城岚烟。这样我们就算认识咯,回见。”
“请。”
互相认识后,这位名为岚烟的女子就在同伴的招呼声中,绝尘而去。
一位有趣的活泼姑娘。
拍落飞溅在道袍上的尘粒,凤涅营的骑兵们终于全部过完,玄鸣也能再度踏上南下之路。
至于官府为什么要把骑兵调动到韶州这个丘陵地区,想这么多干嘛,又跟他没关系。
要说此时的一线天很繁忙这是假话,偶尔经过的行人,要不就是在送货的行商,要不就是某某报社的记者。
说到记者······
“这位道长你好,我们是任嚣沧泱报社的记者,能采访一下您么?”
“无上天尊,当然可以,施主请问吧。”
虽然对凡俗界的记者直接找上一个武林人士采访这种事情感到很奇怪,玄鸣还是对正在给他拍照的摄影师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位名为苏谪的记者,手上拿着一个薄薄的笔记本,钢笔的笔尖已经跃跃欲试。
“请问你是刚从韶州城的前线回来么?”
“额,是的。”
“请问那边的情况如何呢?我听说那边情况很严重。”
“额,其实也没多严重。”
他把嘴角的笑意再度咧了咧,保持着微笑,头往四周转了一圈。
金钱鼠尾,黄皮马褂。
一群提着单刀的古斯教教众,蓦地把玄鸣与两位记者围在了正中。
“啊?”
苏谪显然感到很奇怪,眼前的一幕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阑珊的颤动一如先前,玄鸣缓缓将它拔出,他仍保持着笑意,可说出的每个字,都已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了。
“古斯教!怎么哪里都能见到你们!”
他私底下找宋遗民了解过,古斯教的活动一向隐秘,对汉知会会员的迫害也常放在暗处。
今天难道改性子了?
“记者姑娘,看来我们的采访要终止了。”他护在沧泱报社的两位记者身前,道。
“我有名字,叫苏谪。”
出乎玄鸣预料,她们不见得有多少慌张,反而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一切。
“小草,这些人的发型好搞笑呀。”
“副社,小草也是你叫的?不帮你拍了,自己拍去。”
苏谪的同伴对她的称呼显然感到非常地不满,一甩手把手上的相机扔给了苏谪。
“别别别,流萤大大,我错了行不行。温柔点,别伤着孩子,老贵着呢。”
苏谪一边说一边心疼地抚摸着手上的相机,查看着那些并不存在的创口。看那样子,就好像流萤真把相机摔着了似的。
“你们这群下贱的尼堪,怎么看到本贝勒,不下跪听封了?”
一个阿哥打扮的古斯人提着鸟笼,目空一切地踱了上来,完全无视了玄鸣所持剑尖,离他已不足三尺。
“这疯子在说什么?”
“亲爱的副社,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身后的两人仍在窃窃私语,就如两位佳人在闺中笑谈,把四周因为被古斯教围住而导致的怪异感冲淡了几分。
苏谪拿出手机开始翻同行的新闻,不一会,就被她发现了一条大概够得上的“阿哥”所说的标题。
“十郡状元骑马游街,下跪听封领取皇赏。”
“什么鬼?”流萤很好奇地把手机拿过来看,“啧啧啧,百年前有多少人为了去掉辫子而牺牲,百年后居然还有人主动向辫子下跪。”
苍天有眼吗?
苍天自然是无眼的,苍天如果有眼,就不会有玄鸣等人的存在了。
双方的交战开始得无征无兆,便是因为双方那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
可以随时从谈话状态转变为刀剑相向,也可以在面对面攀谈的时候瞬间抽冷子一刀。
玄鸣就是在“阿哥”还在逗弄笼中雀的时候骤然出剑的。
他还不知道古斯教为什么会找上他,但是他知道他与古斯教的关系,早已只剩下不可挽回的敌对。
玄鸣本不想把两位路过采访的沧泱记者牵扯进这个古今漩涡,但是看样子,局面发展并没有跟随着他的想法来转移。
在古斯教的信条中,似乎并不存在有辜还是无辜这个概念。
第三次隔开古斯教众劈向流萤的单刀,那锈迹斑斑的刀刃上,已被玄鸣磕开了两道小口。
加上还在逗鸟观战的“阿哥”,这次碰到的古斯教众也就那么五个人。如果玄鸣独身一个,即便双拳不敌众手,自信还是能逃得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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