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就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先是我们家爷中暑了,闹了一场。如今好了,进宫去,早上,横竖不能扔下小姑子一个人在家的。有心说带着小姑子上这边陪外祖母消遣消遣,家里又离不得人。前儿出门给王翰林家的老太太拜了寿,出门不过大半个时辰,结果回来偏又错过了忠顺王妃打过来的人
王夫人就笑:你的难处我是知道的。在家未必天天有事,可这一出门,一准有事
太太圣明。林雨桐就道:我也在家呆的烦,可有什么法子。
邢夫人就道:终是人口简单的缘故,没个帮衬的人。
大舅母说的是。她应了。张嘴老圣人闭嘴王府的,把贾母要说的话直接给堵住了。
言下之意:以后我要来不了也别怪我,实在是腾不开手。
在这边说了一会子话,没见王熙凤,她故意就问:二嫂子忙什么呢?
王夫人就叹气:你跟她是最好的,去找她说说话。一会子过来吃饭。
林雨桐乐的出来,贾母身边的脚踏上,坐着赖嬷嬷。看那婆子的样子,好几次都想插话跟自家搭话,她不想搭理,直接给出来了。
找王熙凤,到了门口平儿迎出来,才低声把流产的事跟林雨桐说了:别人的话,我们奶奶再是听不进去的。奶奶跟我们奶奶好了一场,您多劝劝。如今这样,可不就是太要强的缘故。
林雨桐却问:叫大夫给瞧了吗?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这谁能说的清楚?要说是劳累所致,那庄户人家的妇人前脚放下挑水的扁担,后脚就生孩子的多的事,也没见如何?你还是小心为上。
在外面说话,王熙凤能听个大概。
林雨桐这是第三次提醒了,她要是再不惊醒,那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熙凤确实是听见了,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就在里面道:别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进来说话。
她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的,拿着把扇子,脸色有些蜡黄,肚子上还盖着小被子。
林雨桐坐过去:什么都是别人的,只身体和孩子是自己个的。你自己不把自己个的看紧了,反倒是盯着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王熙凤摇头:你少怄我。心里正不自在呢。随即又问:你怎么舍得过来了?
琏二哥哥请了,我就是再大的事也得放下来一趟不是?林雨桐也摇着扇子,老爷请我们家那位,为的什么,你可知道?
王熙凤就问:莫不是赖大家的想给他家的儿子求个前程?
林雨桐就瞪大眼睛看王熙凤:这话怎么说的?你身上还没个诰命呢,偏纵的奴才一个个的都成了老爷夫人了?你觉得他们得跪着你,可朝廷的律法,却得你跪人家?穿上官服,人家代表的就是朝廷的脸面你当还能叫你行家法?人家怕下人有二心,这才宁肯用买来的不要外面雇来的。你们可倒是好,不怕手里攥不住,偏宁肯当人的垫脚石,叫奴才踩着自家的肩膀往上走。这主子当的果然是慈悲。
她直接起身,轻哼了一声:要知道是为了这个事,谁请我们也不来。
说着,就往出走,还说平儿:你奶奶病糊涂了,脑子不清楚,你伺候着吧,不用送了。我认识路!
嗐!王熙凤蹭一下从躺起来坐起来,手指着晃悠的门帘子:这是教训我呢?!
林雨桐早走远了。
平儿只笑着:果然,她是比奶奶更厉害的主儿。
王熙凤耻笑一声:到底是小户人家的见识。这是她家男人七品的官位,如今听着咱家的奴才花银子也一样能是七品,她心里不自在了。什么朝廷,什么脸面,那国有国法,家还有家规呢。他得守着国法,更得守着家规。这样的大家气派,她不懂!
您说的这话,可千万别在外面露。平儿低声道:顾着些面子,瞧着老太太太太还是看重的。
王熙凤朝后面一靠,这个我还不知道?说着轻哼一声:没听见吗?人家嘲笑你家奶奶,连个诰命都没有?
她也没有诰命不是?平儿就道:那是敕命。
一个七品的孺人就张狂了。王熙凤闭上眼睛:早几年,七品的孺人来了,咱家的绣墩都没资格坐的。
看,身份不同了,心态不同了,一样的话说出来的效果就不一样。
出了门,林雨桐其实就后悔了。很是不该那样说话,一个不好,人家就想偏了。
回来还跟四爷说了,四爷就哼笑:把自己放在国公府的架子上下不来了。别人都是小门小户,他们是世家大族!宰相门人都七品官呢,难道他们家的管家还做不了七品官?
听这意思,还真是为了赖尚荣的?!
之前四爷没搭理赖家就算了,这会子这要谋官了,还想让四爷搭话是怎么着。
林雨桐就问:得给点教训吧?
四爷冷笑:人家叫帮忙,那自然是要帮忙的。
然后四爷第二天进宫,一边跟太上皇在稻田里干活,一边就把事情给说了。
太上皇最近心情还不错。水稻黄灿灿的,眼看就成熟了。产量到底如何也不知道,但至少种成了。结果正想着问哪天收割,把满朝的文武大臣叫进来,叫大家给看看这功劳。可怎么也没想到却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叫人觉得恶心的事。
家养的奴才给朕当臣下?太上皇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没了,然后问了一句:那这是先给他们家当了奴才,才跟朕当臣下的吧。
朕的臣子是他的奴才,是这意思吧!
说着,就把手里的农具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