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第二天并没有走,原因很简单,他走不了。皇城已经是许进不许出了,也不知道这个到底是谁下的命令。
十一曾去城门口一趟,那里的士兵人数在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的情况下增加了许多,森寒的兵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气氛凝重,让人沉闷不已。来往的人都不禁远离那个使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皇城别看现在人来人往,但其实早就局势严峻,几乎所有被牵扯进的人都是不敢妄动,而他作为和叶烬一起出现在皇城的人也是被人密切关注着。
白无也不想要强行离城,本来他跟着叶烬也是要办一件事,现在既然情况已经如此,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必须。
大概叶烬是早就知道,所以在看见白无依旧悠闲的在花园里晒太阳时,也没有显出什么表情来。
“先生。”身着一袭淡素的常服,叶烬朝白无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看一眼,便领着身后之人朝着书房走去。
倒是他身后那个面色严肃的男人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白无,随后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白无回望过去,那个男子大概三十年上下,一张脸清癯瘦削,眸子却又分明深不见底。
就算白无不知道剧情,他也是知道这人是谁。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有这个人的,虽然时间太长,或许他也不记得原主也说不定。
来人正是翰林院学士秦奉。
书房中。
“烬当日匆忙离去,朝中府上多亏有秦先生周旋照顾,先生高义,烬感激不尽。”
叶烬沉声,对着秦奉深深一揖。秦奉伸手扶住他:“殿下不必多礼。”他又顿了顿,问道,“殿下此次回来,不知有何打算?”
叶烬早就知道了,关于他被人偷袭欲要暗杀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当他是应皇帝的催归金牌召回来的。
不过他也是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次回来,顺便希望完成一件事,填补亏欠,便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若不是遇到白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回来,不过是为了帮故人洗刷冤屈。”
“可是五年前,季氏满门被株一事?”
“正是。”
秦奉沉默,半晌过后,他才道:“洗刷冤屈,谈何容易。殿下你还记得季氏当时被扣上的罪名吗?”
叶烬敛眉,心中一颤。
又听得他道:“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五年前尚且无人敢为季家伸以援手,更何况今日,除非……”
叶烬抬起一直垂着的眼帘,浓密的睫羽微微颤抖,露出其间透彻明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秦奉,恍然间,明白他为什么会来造访的用意。
祁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病重之际却是突然把远在边疆的二皇子召回,但又是迟迟不为他委以职务,朝中之臣谁都摸不清楚祁帝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这个时候的局势已经变得越发的云谲波诡。
朝中官员纷纷迅速的分成两派,以丞相等人为首的守旧派支持太子,而以季氏旧部和兵部则偏向于在军中威望极高的二皇子。
虽说此时祁帝病重,但朝中也是不乏渴望出人头地的谋士,想要趁此时机毛遂自荐就乱择主。
赌对了就是从今往后位极人臣,流芳百世,赌错了也不过是身陨,搭上性命罢了。
果然,在叶烬心思流转之时,秦奉的话锋一转:“唯有殿下登基之日,方是故人沉冤得雪之时。”
叶烬转身走到窗边,从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白无待的凉亭,那个青年正折了一根刚刚抽条的柳枝拿在手里,逗弄着旁边水里的小鱼儿。眉梢敛下的表情却并没有表现出有几分乐趣,紧抿的薄唇显得冷漠如冰。
看着青年兴致缺缺的样子,叶烬突然道:“烬自认为自己资质平庸,平生也无甚追求,只盼望能够安度此生。先生有鸿鹄之志,何以偏偏选中我。”
秦奉微微一抬头,也顺着叶烬的目光看到那个人,他眸光一闪,再次对着叶烬恳切道:“秦某早年也曾受过青妃娘娘大恩,奉虽不才,却也知道知恩图报,是以始终不敢忘记娘娘当年因何事郁郁而终。尽管秦某势单力薄,但也想要试一试,以慰娘娘在天之灵。”
叶烬眉峰微蹙,脸色有些泛白,那些本已经早被他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在他触不及防之下,像是平地起风,势如破竹,翻滚而出。
当年的青妃一朝得宠,不仅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了宠冠后宫的贵妃,家族父兄更是因此飞黄腾达。
凭借着祁帝有意无意的放纵和扶持,青妃的李氏家族竟然一跃成为能够和护国将军于氏所在家族平起平坐的祁国第二大家族。
谁人不惊讶,须知,于氏家族世代忠臣,几乎每一代都为祁国立下赫赫战功,方能有如此高的地位。
只是人总是太贪,看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妄图得到更多。
李国丈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权利冲昏了头脑,不仅没有感谢天恩浩荡,反而生出了取祁帝而代之的荒唐念头。
叶烬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正下着鹅毛大雪的冬季,红艳的血液似乎要把他的眼睛刺破,让他不禁泪流满面,怎么也停不下来。
李氏一族除了圣眷正隆的青妃和尚还年幼的叶烬外,再无活口。
起因便是当朝李国丈被查出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祁帝那次确实被气的狠了,丝毫不顾青妃的苦苦哀求,下令所有李氏死者牌位永远不许入宗祠。而青妃也因此一病不起,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