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晨报社,五进内书房。
贾玮揉揉眉心,从案上一堆一尺多高的邸报中抬起头来,而后双眼微阖,靠在了椅背上。
如今是三月初,自从那夜从晴雯的话语中抓住某种契机,近一个月来,他将全部时间精力完完全全投到了这上头,不但中止了自个在武训方面的训练,也搁置了一项酝酿中的未来庞大商业计划。
每日里不是同冯紫英那帮军中子弟宴聚,便是埋首在邸报中。
冯紫英那帮军中子弟消息灵通,朝廷上的大小事儿,几乎没有他们不知不晓的,他们也好炫耀这个,几个人凑在一块就是一部朝堂演义,贾玮通过他们,了解了大量所需信息。
邸报自然也是不可或缺,他找来了按兰首次犯边以来的所有邸报,近两年的跨度,共是一百来份,从中圈出相关报道,认真研读,无一漏过。
经过这段日子密集地信息收集和了解,眼下他思路渐趋清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深入分析,并找出对策。
……
时间走下去。
三月廿七夜,贾玮从镇国长公主府出来,尽管面带疲惫之色,却也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之情。
将近两个时辰的长谈,高婕接受了他的对策,并决定立即实施。
不得不说,高婕确实大气,卓然不群。
换了别个,如她这般地位,在这等军国大事上,哪里理会得了他这样一介少年公子的贸然献策?只怕刚说明来意,对方便即端茶肃客。
当然,一开始高婕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贾公子,难得你听了晴雯无意间的话语,便费心费力为我出谋划策……我也曾听紫玉说过,你为令尊解决过两件公务难题,颇有才具……然此事乃军国重事,牵涉甚广,千头万绪,非寻常公务可比,岂可草率言之……也罢,也罢……既是来了,你就姑且说说,我也姑且听听……”
回味着这一幕,贾玮不禁唇角上扬。
马车往荣府驶去,春夏之交的夜晚,微风习习,穿过车帘,迎面吹来。
端坐在车厢内的他,在喜悦中沉浸一阵,渐渐冷静。
高婕接受他的对策,只是第一步,此事成与不成,仍要看此后的走向以及演变的结果,因此眼下称庆,为时尚早。
但撇开此节,坦白地说,他自是不乏信心,上辈子年纪轻轻便官至副厅,从政能力可谓出色,在此事上,透过足够的信息,他已窥见了一丝端倪,同时,他手中握有一张好牌,搅动按兰问题这一潭死水,应该颇有几分可能。
……
次日傍晚,一辆长公主府的马车来到邢部大牢外,接走了羁押已久的广西人犯刘善有。
与此同时,刘善有的俩个妻子韩云娘和韩玉娘也在贾玮的陪同下,来到长公主府。
五人在长公主府外书房谈至深夜,随后贾玮回府,刘善有和俩位妻子则被安置在了长公主府的一个偏院内。
两日后,在同高婕关系相当密切的同知枢密院事李渔授意下,枢密院几位官员联名上了一道奏折,奏折大意为:得悉建元十三年至建元十五年,按兰边患期间,广西太平府几个民团保家卫国,骁勇善战,眼下南缰兵备薄弱,拟将这几个民团编为正式边军,首领者授官,以褒其功,以励其志。
这道奏折在当日的早朝上几乎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在朝臣们看来,这无非是老套的招抚把戏,这几个民团也很快会在前线被牺牲掉。
最终,这道奏折顺利通过朝议,建元帝也当即准奏,让枢密院着手办理。
十日后,刘善有所在的宁和寨民团接到刘善有自京城寄来的驿站加急密信,密信中刘善有透露了朝廷的旨意,以及同高婕、贾玮合作的大致内容。
十二日后,广西省巡抚、广西节度使同时接到关于太平府几个民团事宜的朝廷公文,并下发至太平府,开始进行招抚。
时间往前推一些,就在刘善有发出密信的当天,他便带着俩位妻子、以及随俩位妻子进京的宁和寨部属紧急返回太平府,随同前行的还有一位枢密院官员,此人是李渔的得力助手,此番一同前往,为的是尽快落实民团事宜。
……
三个月后,七月中旬,南疆传来一场捷报,随后半个月后,再次传来捷报,这两场战役,按兰入侵军队伤亡不小,而在这两场战役中,同敌军交战的主力,正是由宁和寨等几个民团组建而成的几部边军。
枢密院上报此事后,建元帝既没有直接御批,也没有在朝会上公布,如此过了数日,正当以李渔为首的一帮主战派大臣百般猜测之时,建元帝忽然在七日下旬的某日早朝上抛出此事,下令朝议,并且极为罕见地就这两年来按兰屡屡犯边问题,主动向大臣们征询意见。
原宁和寨等几个民团立下军功,理当嘉奖,不用多说,因此,此议的重点和分歧在于嘉奖的规格。
毕竟说起来,在南疆边军同按兰军队历次交锋中,这两次接连而来的捷报算是绝无仅有,如此,是循例嘉奖,抑或破格嘉奖,便有一番争论。
建元帝最终拟旨,破格嘉奖原宁和寨等几个民团。
此议有了结果,但在按兰犯边应如何应对这个大问题上,却是暂时没有结果。
不管怎样,事实上,南缰边军同按兰入侵军队之间的交锋,至多算是边境冲突,远远还称不上两国之间的正式交战,因此此节可大可小,国朝同按兰的关系也并未恶化,如今要在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