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怒吼,害羞你个鬼啊,本殿下是害怕!
怕落下阴影!
怒吼完了,脑中忽然一道光闪过,顿生灵感,那从天而降的灵感令我喜极而泣,我佩服自己的机智,道:“我来葵水了。”
“嗯?”
纪长安手上的动作一点儿没停的意思,我又大声说了一遍:“我来葵水了。”埋在我脖子间的脑袋顿了顿,略费劲地抬起雾浓浓的眼眸:“你说什么?”
我默了默,尽量不让语气中的兴奋泄露出来,平静道:“我来葵水了!”
纪长安睁眼愣了半晌,眼底浓雾散去,恼怒地猛捶了一下床榻,低声咒骂了一句。衣裳被拉上,纪长安背过身去极力压制着呼吸。我重获自由之身,内心欣喜,面上却配合着当前气氛,做出一副万分遗憾的表情:“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傻话。”纪长安冷静了会,拉开云被盖到我身上,“睡吧。”
我确实早困了,后来困意被紧张驱走,此刻局势已定,紧张了半天的心松弛下来,强大的困意重新席卷而来。
朦胧中,听到一声咕哝:“真是不懂事的葵水!”
第二天一大早是被吓醒的,却不是被躺在我被子里、半条腿压在我身上、袒露着胸膛的半裸美男吓醒,而是被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吓醒的。
诚然与半裸美男同被而眠也是件值得惊吓的事,不过经历过昨晚那场大戏,这等小惊吓硬是被我给生生忽略了。
惨叫声将我的元神从美梦中直接拎出,并吓出一声冷汗。我望着同样受到惊吓的纪长安,问:“刚刚那个声音是幻儿吧?我听着有些耳熟。”
纪长安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我去看看。”
我有些不安,心头一跳一跳的,也忙跳下床穿衣服,边问:“该不会遇上sè_láng了?”
纪长安皱眉道:“应当不会。”
话刚落音,门“匡当”一声被推开了,纪长安眼疾手快地拿了件袍子从我头上罩了下去。因太过匆忙,没顾得上管正反前后,那袍子到了我头顶就卡住不动,怎么都拉不下去,我闷在茫茫黑暗中,着实体验了一把灭顶之灾的滋味。
其实他是好意,担心我会走光,不过完全没必要,我除了最外面那件外衫没穿其他都穿得好好的。另外,为了防止纪长安半夜兽性大发,我还偷偷下床多穿了两件贴身衣衫。
我估摸着纪长安是将袖管套在我头上了,所以才一直拉不下去,只好往上掀,好不容易掀起一角,露出一条眼缝,瞅见幻儿面无血色,鬼魅一般浮着脚步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哆嗦着嘴唇道:“宋岩跟太子殿下私奔了!”
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袍子从我头上扒开,气喘吁吁问:“私奔是个什么乐子?”又道:“他两一大早精神头倒挺足。”
问完瞧见纪长安凉凉的表情,才恍然觉得这两个字熟悉得很,戏本子上经常出现。不过一般都是佳人才子,哪有俩男的私奔的道理?
诚然其中一个是女的,可那躯壳实实在在是个男的啊。遂问:“你是如何确定他们是私奔,而不是去跑步,去打拳,或者是去练剑的呢?”
幻儿颤颤巍巍地伸出抖如筛子的手,我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了张纸,那张纸虽被蹂躏成一团,却清晰可见其上墨色斑斑。我从容地接过来一阅,犹如晴天被劈了个雷,瞬间不从容了。
那张纸显然是玉璃月留下来的,她给我留了一句话,那句话写得很随意,意思却很一目了然:纪长安让给你,龙崎我带走了。
她一向是个敢做敢为的,只是短短几日功夫她就放下一个深爱的男人重新爱上另一个男人并与之私奔,这速度,我委实佩服她!
纪长安从我手中抽出那张纸,看了一眼,道:“这宋岩,倒是个好人。”
我饱含同情地望着他,隐约看到他头上罩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纪长安见我如此看他,反过来莫名奇妙地将我望着,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寻了个角落思考去。
世上最没人打扰最适合想事情的角落非茅坑莫属。灵山乃度假胜地,处处布置得体舒服,茅坑也不例外,挂着绛纹帐,铺着裀褥,燃了盘苏合香,闻不到一丝异味。我在这个小角落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个遍,还是没想通玉璃月跟龙崎私奔这个事,虽有苗头,却是如何会燃烧得这么快的。
且说龙崎,就算他对宋岩有好感,有似曾相识之缘分,可他毕竟不是个断袖,一个正常的男人定然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变成断袖的事实。何况在我看来,龙崎还未意识到自己对宋岩的好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通常来讲,从意识到自己是个断袖,到接受自己是个断袖,再到为这段断袖感情付出行动,所需时间起码也要小几个月。这还是心理素质极强大的。
龙崎这种蜜罐长大的阳光少年,约莫没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便是玉璃月绑走了他。
玉璃月是个感情十分强烈之人,从前爱纪长安爱得要死要活,不惜一切要嫁给她。如今吃了亏,受了挫折,整个心孤苦无援,这种时候给予的关怀,哪怕只是碎屑末子都能令她那颗心温暖起来,何况龙崎给的何止是碎屑末子,简直是颗明晃晃的大太阳。
她会掉头看到龙崎的好,我是不意外的。可是她带着宋岩的肉身跑掉,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的。难不成区区三日地牢,几日疾苦,就令她大彻大悟,悟到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