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婈察觉到脖子上的朱厌有些躁动,纠结着要不要放它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又怕控制不住它,反而添乱。
久瑶伸出五根柔若无骨的青葱手指,轻笑出声:“你确定,你快的过我吗?”
天婈看到她嘴角向上扬起,眼里闪过一抹光,只觉箍在脖子上的那只爪一顿,接着一松,那妖魔已扑通倒地,须臾,化作一只瑟瑟发抖的螳螂,往门口跳去。
天婈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出言道谢:“多谢相救。”
久瑶却收敛了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冷哼一声,声音飘渺:“若不是因为你有几分像她,我才不会管这闲事。”
说完,便匿了身形,徒留天婈一人怔在原地。
几分像她?
莫非久瑶这万儿八千年又有了交好的闺蜜,且那闺蜜长得跟玉璃月有几分相似?
定是这样了。
没了结界,守在殿外的宫女畅通无阻地走进来,边纳闷地点起烛火,边细声道:“不知哪来这么一阵大风,夫人换好衣裳了么?”
天婈望着地上被她一脚踩扁的螳螂尸首,讷讷地挪开目光。
待回到席上,众人议论的话题还是紧紧围绕着久瑶,原来她离席的片刻功夫,皇上已乱点鸳鸯谱,将久瑶许配给了太子殿下。天婈下意识的望向盛装打扮的玉珊珊,见她脸上乍红乍白,安和公主坐在她旁边,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皇后娘娘脸上亦有些讪讪,昨日已然答应了安和公主,她瞧着玉珊珊还算端庄有礼,欲想亲上加亲。谁想还未来得及跟皇上提,蓦地冒出这样一个不知名的人来,直接夺了太子妃位。她心中颇为恼怒,却也只能隐忍着,不好发作,心里对久瑶却已起了不满之心。
再观太子,莫名其妙被塞了个媳妇,脸色亦是难看得很。
久瑶向来随心所欲,无法无天,可她若是以仙身成了太子妃,便会硬生生改了龙崎的命格,自身也会受到反噬,遭到天谴,轻者享轮回之苦,严重者神形俱灭。
玩这么大,似乎有些过了。
第二日,天婈歪在亭子里喂鱼,脑中思绪纷飞,还在想久瑶之事。却有帖子递到了她眼前,小宫女垂着头一句话未说就瑟瑟索索地退下去了。
思之及之,原是久瑶邀她午后品茶。
在宫人眼里,她们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个是太子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未来太子妃一来就邀太子心上人品茶,必定存心不良。
天婈虽知久瑶此举必有意图,却定不会是宫人们所猜想的那样,她接了帖子,于午饭后,拎着两壶葡萄酒独自去了琼花楼。
未走近,便远远望见一个绿衫女子坐在二楼栏杆上,望着天空。一旁的宫女面色煞白,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却不敢出言相劝。这未来太子妃的脾气古怪得紧,一会和颜悦色,一会冷若冰霜。
久瑶见了天婈,挥挥手让宫女全都下去,自己仍坐在栏杆上。天婈上得二楼来,将手中的酒壶递一只给久瑶,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到栏杆上,甩着两条腿。
她们小时候经常这样玩。
久瑶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打开壶塞,自饮了一口,淡淡笑道:“我邀你过来品茶,却喝了你的美酒。”
天婈问:“你不喜欢喝酒?”
久瑶闷了一会,又喝了一口,才道:“喜欢,可是酒量不好。”
这倒是实话,久瑶的酒量是天婈众多酒友中最差的,她本来滴酒不沾,是跟着天婈才学会的,不过也只是浅尝辄止,稍微多几口便开始说胡话,回回都要天婈将她扛回房里。
天婈后来再喝酒,便不愿带她了。
久瑶转过脸盯着天婈的额间,蓦然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尤其是这朵若木花,简直一模一样。”
天婈想起昨晚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脑中灵光乍现,莫非昨晚久瑶口中的“她”,并不是什么新交的闺蜜,确确指的是她天婈?
天婈有些欣慰,到底是亲戚,血浓于水,因试探着问:“那个人,是你讨厌的人?”
久瑶摇摇头:“我怎么会讨厌她。”想了会,似赌气道:“是她先讨厌我的,所以我也讨厌她。”
天婈有些茫然,明明是久瑶先不理她的啊。
久瑶提壶,猛然灌下几大口酒,胸中郁结了上万年的话一下子都涌到喉咙口:“我父亲有七个老婆,我有三个姐姐五个弟弟四个妹妹,却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我小时候其实挺可怜的,生得瘦巴巴,受尽了她们的欺凌,经常带着一身伤,母亲忙着讨好父亲,也不怎么管我。直到姑母将我带回家,我才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
天婈隐约记起刚到天庭的久瑶,那时候她眼神胆怯,柔柔弱弱,怕生得很,她还以为是她性格内向所致,万万没想到这一层。不禁有些唏嘘。
这么多年下来,她的酒量还是那么浅,才喝几口,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续道:”在姑母家,我遇到了她,她起先对我很好,日日将自己碗里的鸡蛋省下来给我吃,我首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觉得她才是我的亲姐姐。可是有一天,她认识了新伙伴,便不再喜欢我,还将鸡蛋全给旁人了。”
天婈呆了半晌,拿袖子擦了两滴汗。
鸡蛋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因那是她童年的一个阴影。她自幼身体不好,天后每日逼她吃一颗水煮鸡蛋,那鸡蛋虽是神鸡生的,并用瑶水煮的,可味道却还是普通的鸡蛋味。天婈日日吃,月月吃,早就吃腻了,却迫于母后的淫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