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罪名若是扣到玉璃月身上,倒是件麻烦事。
我在脑子里飞速盘算着,面上已经做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道:“今日我遇见她那会,有不少人在场,我确确连她一只手指头都没碰过。”
纪夫人见我急了,拍拍我的手宽慰笑着道:“这我知道,你跟我年轻时候一样,虽然性子任性了点,但心地善良,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我不晓得纪夫人知不知道玉璃月烧了秦如月家房子的事,但我知道她决计是个扣帽子的高手。
这一顶又一顶高帽子扣下来,玉璃月倒彻底翻了个身,成了个顾大局识大体的善良姑娘。
纪夫人又说:“我听她房里的红药说,自打那日,她不小心将你推入莲花池害你差点丧命后,心里一直不安。你又不准她到胧月阁来,今日得知你要去向我请安,她巴巴地在路上等你,想亲自向你赔罪。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你了,你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了,她暗自伤心了许久,回去后就见红了。”
我麻溜地做出一副又惊又恐的表情,接道:“这倒真是怨我了,早上我头晕的厉害,一路上都是闭着眼睛由幻儿扶着走的,真真没看到月妹妹。回头我亲自去蔷花苑跟她解释一下,千万别叫她误会了才好。您得空也帮我跟她说说,我自个儿不小心落入池中,从来没怨过谁,更没怪过她,您叫她千万别放心上。如今她是有身孕的人,放宽心肠,好好休养才是第一重要的。”
纪夫人露出慈爱的笑容,欣慰道:“我果真没看错你,你真是个惹人疼的好孩子。”
我甜甜一笑,以五万两千岁的高龄,生生将这声孩子受了下来。
月光发白,照得院子里的铁线莲越发幽兰。送走纪夫人,我心里已有了个大概,这秦如月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我决定去会一会她。
出了胧月阁,一直往西,绕过一座廊桥,便是蔷花苑。
蔷花苑虽不如胧月阁大,却精巧得很,道径幽深,繁花铺路。主屋是一幢二层白色小楼,屋顶黛色。楼前有一汪水池,莲花开得正盛,池中央立了座凉亭,亭子四周帷幔飘飘,景色甚是怡人。
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不知是在钓鱼,还是在赏花。
男的长身玉立,女的柳腰婷婷,背景是莲叶田田水波荡漾,浑然天成的一幅诗画。致美的画面,连枝桠上蹲着的一只鸟都不忍破坏,远远地绕开了飞向高空去。
我想了想,用力咳了一声,划破了这份宁静。
虽内心深感此行为欠缺妥当,但要知道我从胧月阁走到这,已是筋疲力尽,必须要歇会才能再走回去。与其在这干等着,还不如抓紧把事办了,省得再走一回。
那两人迅速回头,短暂地分开了一小瞬又粘到了一块儿。
我忽然想起八百年前在虎浪崖遇到的那对连体狸猫,两个脑袋共用一个身体,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一世纠缠,到死都不能分开。
继而又想起阴皂国的一个故事。有个富商的儿子爱上了年轻貌美的后娘,两人趁着富商外出越了防线并经常幽会。富商得知后心神欲裂,五分愤怒,三分痛心,还有两分无奈。
那儿子处处都像母亲,唯独审美遗传了他。
后来,富商请人造了根链子,将儿子跟小老婆锁在一起,要他们永不分开。起初两个年轻人认为只要能在一起,什么苦难都愿意承受,链子带来的种种不便都不算什么,他们十分开心地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可渐渐地,日子没那么美好了,儿子嫌后娘越来越邋遢,后娘怪儿子越来越粗暴,由于链子的存在,一个要往东,另一个也必须跟着往东。长此以往,怨气暴增,二人均受够了彼此,却无论如何都弄不断那根链子,日子只剩下煎熬。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要吃饭,一个要如厕。吃饭可以等,如厕等不了,那么要吃饭的那个只能守在茅厕里看着另一个拉,臭气熏天,熏走了食欲,爱情自然也要被熏走了。
最后,后娘抑郁而亡,儿子实在忍受不了与尸体共处一室,拿剑砍断后娘的胳膊,逃了出去,人却疯了。
这个故事是箬轻哄小拾睡觉的时候讲给他听的,听完后小拾吓得更睡不着了。
我觉得箬轻给小孩子讲这样的故事,甚是变态。而我能在这么美的画面里想到那么悲凄的故事,说明我也挺变态的。
“你来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将我从回忆的唏嘘中拉了回来。我这才发现,连体人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有股药香直往我鼻子里钻,当归、白芍、甘草、黄芪,倒真是安胎药。
秦如月细眉细眼,皮肤白净,身材纤弱,一双眼睛胆怯地将我望着,像只小白兔。
我瞥了纪长安一眼,没理他,朝小白兔笑道:“母亲说你身子不大好,刚好我娘家前几日送来一些人参跟雪蛤,特意拿来给你补补。”
说完,我抬起手招了招。
左等右等没反应,我纳闷地回头一望,幻儿老远地站在离我五丈开外的地方。我尴尬地收回手,轻声喝道:“幻儿!”
那丫头才满脸不情愿地递上一只篮子。
一路上她喋喋不休,想劝我打消掉将这些名贵补品送给敌人的念头,或者换些不值钱的送过去。我虽觉得她啰嗦,却也觉得她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帮手。不像瓦瓦,每逢有个神仙过生日请客,她替我准备的礼物都是葭瑶宫最值钱的。
小白兔愣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