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艮不带胡沙虎及大队人马过来,当然不是因为女人受了歧视,更不是因为女学生太少。当然,女学生也很重要。
越里吉与盆奴里相距七十公里,与阿勒楚喀相距两百公里。问题是中间一条松花江相隔,大江解封后,越里吉就是胡里改人的一块飞地。
女真人要进攻胡里改人,一定会先拿下越里吉。胡里改人要进攻女真人,当然也是从越里吉出发。
在于艮的帮助下,斡离不小胜一局,粘罕就像吞了个苍蝇。从这个死了弟弟的塔呼喇来看,撒改集团内部,感觉窝囊的人也不是少数。撒改最终吐出了越里吉这块肥肉,无论是哈哈大笑也好,皮笑肉不笑也好。情况不明之前,撒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若此时,于艮领重兵大张旗鼓地进驻越里吉,阿骨打岂敢安睡?
阿骨打集团和撒改集团,毕竟属于内斗,还是各自掌握了分寸的。女真人和胡里改人却是外敌,互相攻伐了至少三代人。
阿骨打之雄才伟略自不用说,撒改在女真内部有分庭抗礼之势,又岂是易与之辈?从历史上看,撒改最终还是从了阿骨打的。于艮混迹官场多年,从来不敢小瞧了任何一个对手——你知道女乡长是谁提拔起来的?
若是在胡里改大军的压力下,两位大佬暂时放下龃龉,一致对外,于艮手里的这点力量还真是不够看。而斡离不这个重要棋子,到了这个层面上,根本就无从置喙。于艮有理由认为,斡离不和粘罕的争斗,其实是在两位大佬的默许和控制之下的——无伤大雅,练练兵嘛,万一有收获呢?
换言之,胡里改人和女真人直接开片,不符合于艮的利益。不吭不哈,闷声发大财,这才是于艮的人生理想。
可是,这个夹头——虽然是夹的方向略特殊——让哥很为难啊!
往深里分析,塔呼喇不过是小**咬牙放狠话,“有种你把老子打死,否则老子早晚弄死你!”输了仗不能输了面子,街头斗殴最常见了,也叫做瘦驴拉硬屎。嗯,别问哥是怎么知道的,哥学问大……
就算把这事捅到撒改甚至阿骨打那里去,也不能把塔呼喇怎么着。堂堂的阿布卡赫赫,干嘛跟一个说醉话的愣小子一般见识?哈哈哈哈,大家干了这杯!
可是,在军心未稳的越里吉,于艮若是唾面自干,怕是很影响威望的。这些人不会觉得于艮是大人有大量,反而认为这是漏了怯。
从根本上说,于艮现在混世界,就凭了一张脸面!威望就是哥的战斗力,威望受损那就是伤筋动骨!
奈何?
短时间内,于艮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甚至有局部过热现象。
被狗咬了一口,虽然没咬伤,也弄得很狼狈啊!就在塔呼喇轻蔑地转身之际,于艮轻松地开口了,“你哥哥死于我手,那是在盆奴里。你来不来越里吉,却是越里吉人的事。”
这次兀术的反应够快。实际上现场当中,最恨塔呼喇的可能是兀术吧。当初兀术被派到盆奴里前线,原因是复杂的。但很显然,兀术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且不说兀术跟斡离不兄弟情深,完全站在斡离不的立场上。
且不说兀术对阿布卡赫赫的遭遇感同身受,恩师受辱,弟子岂能等闲视之?
且不说兀术这个年纪,属青瓜蛋子的,最是容不得对手放狠话——弄死就弄死,留着你咬我?
且不说阿布卡赫赫若有若无地瞄了兀术一眼……
兀术抢在温迪罕之前翻译了出来,无形中就带着一股怒气,越到最后提及越里吉时,简直是咬牙切齿了。
阿布卡赫赫卫队并未集体播放兀术这一通荒腔走板的翻译。但有不少越里吉人离得比较近,完全听明白了,并且喊了起来。
“这厮还要回越里吉造孽!”最早的喊声是这样的。
“这厮要带走越里吉人的财货!”也有人这样喊。可不是吗?四五十个骑兵,却有近百匹战马,每一匹马都没闲着。酋长家的财货,可不就是越里吉人的财货吗?
“抓住他!打死女真人!”更多的越里吉人是这么喊的,意见逐渐统一,并且付诸于行动。
塔呼喇等人骑在马上,越里吉人站在地上。不过广场狭小,战马完全施展不开。而且蜂拥而上的越里吉人十个打一个,还是因为后面的人挤不上来……
这群任人宰割的越里吉狍子,怎么突然就变成凶残的饿狼了呢?塔呼喇被人拉下马时,脑袋里还是迷迷糊糊的,许是被人踹了后脑勺的缘故。
一千多越里吉人愤怒地涌来,四五十个女真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悉数被拉下马来,数百只脚一起踏上。挤不到前面去的,就在后面激昂地喊着号子,“打死女真人!”“保卫越里吉!”“我们是越里吉的主人!”
塔呼喇驻扎越里吉已经两个多月,单等着松花江封冻才发起了对盆奴里的攻击。这两个多月里,塔呼喇也没闲着就是了。数十匹马驮的财货,并不全是来自于酋长府邸。
萨纳台脸上现出不忍之色,却不敢说话,一个劲地朝玛武使眼色。玛武收到了,却是无动于衷。兀术确实忍得不容易,嗯,忍住脾气不上前亲自动手。
两百名阿布卡赫赫卫队端坐马上,刀枪并举,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阿布卡赫赫一脸的悲悯之色,把沃淩的耳朵捂得紧些——艾玛,叫得太凄惨了,影响小孩子的身心健康……
几分钟后,杀猪般的哀嚎声变小